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步，质问着来人。</P>
“然而你们做了什么呢？当利奥兹发动源渊统一战争的时候，你们只是袖手旁观，跟在源渊联邦的后面吃剩下的，亏你们还知道此值文明倾覆的时候，但凡你们早点联合在一起，而不是互相为了蝇头小利，明争暗斗，哪能让地球人打到现在。”</P>
李澳兹抬手指了指头顶，指了指地下：</P>
“说白了，六渊十三叙事，并不希望星渊统一，都想呆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当个土皇帝，逍遥快活。这里头，哪一个是为了星渊劳苦大众，黎明百姓？哪一个是为了解救苍生，天下太平？都是为了各自的宏大叙事，都是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P>
“我不否认，你说的正确。”</P>
帝亚兰说：</P>
“但是，如果现在你不跟我们走的话，那星渊必然会被亚斯卓拉毁灭的！”</P>
“对啊对啊。”丽斯塔赶紧说道：“我连鉴证都不玩了，也要跟着下潜星渊，您就当是旅游吧，跟着一起去虚空……最远也就是群渊去一趟吧。”</P>
“凭什么？”</P>
李澳兹耷拉着眼角，懒散说道：</P>
“天下兴亡自有定数，跟我一个半老头子没啥关系，天塌了自有个儿高的顶着，如果一个宇宙需要我一个凡人为他去死，那这样的宇宙不如毁灭了好了。”</P>
“……所以，这就是你的本性吗？”</P>
一直沉默的诺米突然开口：</P>
“胆小怯战、自私自利，对于试图改变这个世界的人非但没有敬意，反而持冷漠和取笑态度。”</P>
“你错了，这不是我的本性，是凡夫俗子，市井小民——是这个世界上芸芸众生大多数人的体现。”</P>
李澳兹哂然一笑，坐在门槛上：</P>
“我啊，是被利奥兹主动舍弃的人性面——知道为什么要舍弃我吗？因为凡夫俗子是不成事儿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世家，神选天民，总是想用各种宏大叙事来绑架黎民苍生，忽悠着我们为他们战斗——可是平头百姓之间哪有什么仇恨？无非是被一方裹挟着去杀另一方罢了。”</P>
“理想不属于底层的劳苦大众，理想只属于你们这些精英。正是因为我软弱、胆小、认知浅薄，所以我才是平民，我才是大多数。功成名就跟我们没关系，利奥兹舍弃了我，所以祂才能成就伟业。”</P>
“你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的本性？口口声声六渊十三叙事，那些叙事之外，还没有踏出本土星球的土着文明，你们征服侵略他们的时候，又可曾想过他们的感受？对于他们来说，是地球赢了，还是星渊赢了，有什么区别呢？”</P>
他戳了戳背后的门板，坐在这破窑烂瓦之间。坦然说道：</P>
“看到这些了吗？利奥兹若是跟我一样，是个平头百姓，有着普通的人性，他哪会成为源渊的大统领，哪会是真神？无非就是个邋遢铁匠而已。”</P>
“就算是利奥兹成了大业，那跟我这个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他抛弃了我，才能有机会成功。而你们现在还想抹去这个平庸之辈，唯一翻身的机会？你觉得可能吗？”</P>
“我不是英雄，也不打算为了你们去成为英雄。”</P>
“我不特殊，也不想特殊，就这样赖活着直到生命尽头，就知足了。”</P>
李澳兹的发言让三人沉默了下来。</P>
谁也没有想到，李澳兹的人性面竟然会是这么一个胸无大志的市井小民。既无特长，也无素质，骨子里更是透着平庸和吝啬。</P>
世界末日？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大人物们考虑的。</P>
需要我拯救？不去，打死都不去，我凭什么要奉献我的一切去延续老爷们的生命？</P>
帝亚兰已经看明白了。</P>
“我们走吧。”</P>
她摇摇头，准备离开。</P>
“走？那我这诅咒不是白受了？”丽斯塔诧异：“不能够啊！”</P>
“这一行的目的，已经失败了。”帝亚兰已经懒得浪费口舌解释了。</P>
如今的李澳兹，粗暴极端地仇恨并鄙夷一些精英，俨然没有把自己当做星渊的一份子，也不在乎星渊和地球谁来统治。</P>
就像他说的那样，凡人的李澳兹，拒绝为一切权贵阶层效力。</P>
这样的人性，就算还给本体，又有什么用？</P>
无非是让星渊平白损失一位高层战力，更容易被地球人揍而已。</P>
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更坚定了帝亚兰的决心，她在脑海里开始计划如何在境渊开展猎杀隐秘公民的计划。</P>
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拥有某一特长的人，正适合于去做这等事情。</P>
正当帝亚兰准备离开之际，诺米再度开口：</P>
“我认识的李澳兹，并不是这样的。”</P>
她走上前，与转身的帝亚兰擦肩而过，推开篱笆，走到院中，对着李澳兹说道：</P>
“我记忆里的李澳兹，既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平庸之人。”</P>
李澳兹抬眼看着她。</P>
到了这一刻，诺米才意识到，这是他们自霜镀一别后，真正意义上的再度相遇。</P>
“李澳兹，是个能够为了自己的原则，杀穿人体实验组织的疯子。”</P>
“喂，诺米……”丽斯塔扯了扯嘴角：“有这么说话的嘛！”</P>
“李澳兹是个模样周正的小美人，但是从来没有用自己的容貌去取得别人的怜爱，而是选择靠拳脚和奥能杀出一片天地。”</P>
“实话说，我印象里的李澳兹，从来不是那个带着蔚蓝星突破帷幕封锁，改变了霜镀和四国命运的勇士。”</P>
“不论别人眼里的李澳兹是什么样子，在我眼中，李澳兹永远是那个会毫不客气给自己一枪证明自己不害怕疼痛的疯子，是那个对我许诺会改变霜镀不公现状的白痴，是那个因为一时大意，害得我被炸死白捡了我奥能的过错队友而已。”</P>
“你要明白，你在我眼里，从来不是什么特殊的人。”</P>
诺米走上前，蹲下身，平行地注视着李澳兹昏聩的双眼：</P>
“我们都是平庸的普通人。所以我们都会犯错，都会只想着自己，都没有远大的理想壮志。”</P>
“但正因为你我都是这样的普通人占了世界上绝大多数，这个世界，才是我们的世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们，需要折服我们，才能统治这个世界。”</P>
“我是函授大专学历，你是个中专毕业保安，即便是到了现在，你成了个邋遢铁匠，我也不过是个志愿士兵，因为天赋有限的缘故，我们永远无法参与到决定文明命运的棋盘中。”</P>
“但是，现在，或许是我们十世难修的机会。”</P>
她伸出手：</P>
“源渊意志阿比斯也好，芸芸众生也罢，这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唯一能够让那些精英权贵们低头恳求我们的机会。”</P>
“不是为了别人而拯救世界，而是他们祈求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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