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详细指示:“首先派一批差役前往官道值守,提前一日通报消息,本府官员不宜直接露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甚至被视为刺客。至于城外的宿舍区,必须尽快整改,目前八十人挤在一间大屋的情况如同猪栏,必须改为每八人一间。”项协宏对此表示忧虑:“老爷,这样做恐怕会引起工人们的不满。”林小风严厉回应:“无论他人有何意见,这件事必须执行,那些工人建造的宿舍确实难以令人接受。”
城内另一隅,杨白溪等一众新闻采编人员纷至沓来,他们穿梭于市井的喧嚣之中,深入民间巷陌,试图揭开“长江模式”的神秘面纱。突然间,一名同僚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地疾奔而归,大声疾呼:“大事不好了!”闻此言,杨白溪脸色瞬时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稳住众人的情绪:“诸位不必惊慌,慢慢道来,到底发生了何等紧急之事?”“龙辇出现在城外!”这一消息犹如平地一声雷,在记者们中间炸开了锅,所有人在震惊中沉默无语。杨白溪心如明镜,若城外有龙辇出现,那必然是圣驾亲临云卢府,再往南行进,便是举世瞩目的长江地区。
众阁老听罢,纷纷叹息摇头,暗自揣测太子很可能正与林小风同行。靖江帝此番南巡,或为了实地考察救灾情况,或为了寻觅太子下落,众人已然心照不宣。白永元试探性地问:“太子莫不是和林小风在一起?”王景文坦诚直言:“详情未知,但在京中除了林小风,还能有何人能让太子结伴同行?望白公日后加强对令甥的管束,切勿让其放荡不羁的性格影响到太子。”白永元听后脸色大变,急忙辩解:“此事错综复杂,我并非他什么舅舅!”话音未落,王景文已转身离去,临走时回首一笑,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明白你的尴尬处境。”
搓澡师傅一接触到王老六的皮肤,不由得惊叹:“哎呀我的娘诶,这泥巴厚得都可以种菜了!老哥你到底有多久没洗澡了?”王老六满脸羞愧,嗫嚅答道:“大概……大概前年的时候洗过一次。”搓澡师傅哈哈一笑,豪爽地说:“哈哈,我就喜欢这种挑战,搓起来才够带劲儿!放心,我保证给你搓得干干净净!”
林小风谦逊而真诚地回答:“微臣不敢言苦,实乃太子殿下励精图治所致。听闻长江沿岸现陛下车驾踪影,料定圣驾必将亲临。臣恐接待不周,这几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以至于身形浮肿,以这般面貌觐见陛下,实在愧疚万分。”说完,林小风羞愧地侧首避开靖江帝的目光。
就在这时,周志伟指挥完毕,转身向靖江帝恭敬地行礼,声音中充满了诚恳:“草民周志伟,叩见陛下。”靖江帝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周志伟,起来吧。听说你已经在阳曲县定居了?”周志伟站起身,眼中闪烁着自信和坦然:“回陛下,草民确实在阳曲县安了家,才发现为官并非我所愿,唯有饮酒作诗才是我的心头好。”
当乐声渐渐消散,靖江帝与群臣仿佛刚从梦中醒来,他们的身体还站在原地,但心灵似乎被那美妙的旋律带去了遥远的地方。林小风在一旁静静观察,心中得意洋洋:看来,这次的精心策划果然奏效,陛下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吸引过来了。艺术啊,并不在于技巧的高低,而在于是否能够打动人心。他眼角瞄到那些如花朵般绽放的孩子们,他们仍然跪在地上,于是靖江帝微笑着让他们起身。有了之前的教训,他并没有再去抱他们。
穿行于城区,沿途可见不少灾民已被妥善安置居住。靖江帝边走边详细询问“以工代赈”措施的具体成效,张顺度汇报说这种方法虽然暂时帮助了数百上千名灾民度过难关,但在数万亟待援助的庞大群体面前,显得力量单薄,犹如杯水车薪。他进而建议朝廷应积极动员民间资本,尤其是富商大户参与城市建设工程,以免官府财力有限,仅投入小额资金进行局部建设而收效甚微。然而,地方士绅虽答应出资赞助,多数只愿意投资修缮维护的小型工程,对于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颇为吝啬。靖江帝听罢陷入沉思,深知不可强制要求民间付出,需谨慎行事,以免激起民愤。
在广袤的地平线上,群臣们排列得如同雁阵一般,肃穆而庄重。林小风与李德贤并肩站在前排,他们的身姿挺拔如松,一动不动地等待着靖江帝的到来。目光远眺,只见天边的龙辇悠然驶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与大地的心跳交织在一起,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人群前。
面对林小风的提问,王景文亦是茫然失措:“什么绝世武功?你是在说那些武侠小说里的东西吗?我可是每日都侍奉在陛下身边,哪有闲暇去修炼什么功夫啊。再说,咱们身为朝廷内臣,就算真有那样的神奇武艺,也轮不到我们来施展。想当年海云国君身边确实有两个贴身太监会些拳脚功夫,但如今陛下的武学造诣高深莫测,我们哪里敢轻易言及护驾之事?至于童子功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更是离我们的生活远之又远。”
王景文虽内心不愿因皇上出巡而奔波劳碌,但他深知君命难违,只能低头领命:“是否需要奴婢先去内阁禀告?”靖江帝再度执起笔,一边批阅奏章,一边淡然回应:“去吧。”
靖江帝再问及“长江模式”的其他创新举措时,张顺度透露长江府将部分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如修路筑坝交予商人承办,但他对此持保留态度,认为这样做蕴含较大风险,并不轻易推荐仿效。诸位大臣亦纷纷表示赞同,强调涉及民生基础设施的建设责任重大,不能随意委任给商贾经营。
林小风引领靖江帝向前行进,途经周志伟所在之处时,他低声密语嘱咐道:“务必精心调度!”随后退后一步,高声下令:“奏乐!”两侧早已准备就绪的乐队瞬间奏起了激昂的乐曲,守卫们紧握刀柄,全身戒备。靖江帝则泰然自若地欣赏着乐队的演奏,仿佛被这美妙的音乐所吸引。
于是,王老六满怀欣喜地起身,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崭新的衣裤。众人相互打量着对方身上新鲜出炉的新装,发现衣裤上赫然印着各种花哨的文字和图案,诸如【程记药铺】、特售龙虎壮气散、强肾健体、靖江真男人等字样,甚至连地址都标注得详详细细。大家无不感叹:“这新衣不仅样式美观,字迹工整娟秀,可见林大人对百姓生活的细心关怀!”又有议论纷纷:“这般精良的衣服配上鞋子,花费肯定不少,我们许多人已经多年未曾享受过穿新衣的待遇了。”
林小风滔滔不绝地安排了一连串事项,最后停顿下来时,项协宏早已快速记录完毕,抬起头询问是否还有其他需要部署的事宜。林小风深吸一口气,然后语气沉重地提出了最后一条至关重要的命令:“最后一点,虽然我们在救灾工作中已经妥善安置了大部分灾民,但仍有人未能解决基本温饱问题。饥饿而不致死,这是我们的底线,无论出现饿殍遍野,还是因为饥饿引发的自杀、车祸或疾病,总之,绝对不能因为饥饿导致任何生命损失!这一点,你务必要牢记在心!”项协宏郑重其事地领命,坚定地回应:“明白了!”
靖江帝凝视着王景文,声音低沉而坚定:“如今国泰民安,战事暂歇,日常政务可暂时交由内阁处置。三府之中,长江之地由林小风一手操持,朕尚能安心;然其余两府亦不容忽视,蔡鹰扬所提之地方治理问题正中要害,若民生沸腾,朕将愧对祖宗社稷。太子擅自离京,此事关乎皇家尊严,新法救灾的实际成效更是朕向列祖列宗交代的重要一环。因此,此次南巡势在必行,你速去安排。”
林小风放下手中温润的茶杯,满意地点点头,对大家赞许道:“你们做得很好,回京之后每人将获得半天带薪休假。”尽管众人内心对此奖赏略感遗憾,觉得奖赏似乎有些单薄,林小风察言观色,微微皱眉沉思:看样子员工们的期待值越来越高了!于是他正色宣布:“我已铭记在心,待到将来升迁加薪之时,你们必将优先考虑,作为报社的中坚力量,你们的表现必会赢得优厚评价!现在,就先谢恩吧!”众人吃过些饼食补充体力后,精神焕发,各自散去继续忙碌的工作。
皇帝南巡之举,其重大程度犹如春雷炸响于九天之上,而朝野上下对此心领神会,各部官员迅速行动起来,筹备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经过数日紧锣密鼓的准备,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踏上了漫长的征程。在这支队伍中,不仅有肩负重任的重臣随行护驾,更有厂卫提前探路,细致入微的安排彰显出皇家的威严与审慎。然而,庞大的车马队伍终究拖慢了行程的速度,历经二十载春秋轮回,圣驾终于在岁月流转间抵达卢云府所辖之地。
短暂的静默之后,人群中终于有人打破沉寂:“听说有新裤子发给咱们,这消息属实吗?”另一人立刻回应道:“没错,我也听说过这事,不过不知现在是否还能领到。”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坐在人群中的王老六低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对未知的命运充满期待又忐忑不安。
王老六舔了舔嘴唇,满眼期待地追问:“进了吴府做事,真的能够赚钱致富吗?”面对这样的问题,张管家早已司空见惯,微笑着回应:“现在还不能打包票说一定能发财,你看现在哪一家不是都在辛苦打拼呢?但只要你努力工作,将来一定有机会翻身做主,你安心在我吴府干活吧!”王老六听后欣然点头同意:“好的,我会尽全力做好工作的!”从此,王老六便开始了他在吴府的新生活,尽管未来的道路尚不明朗,但他带着满满的希望和信心,踏上了新的征途。
一路走来,靖江帝目睹沿途灾民生活的艰辛困苦,那惨烈的画面在他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步下龙辇,步伐稳健地走向人群,向张顺度询问:“此地离卢云城应该不远了吧?”张顺度心头一阵惊惶,暗自懊悔自己未能预先察觉陛下的微服私访计划,若非下属及时发现异常迹象,今日恐怕将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禀陛下,此处离卢云城仅两盏茶的时间脚程。”
衙役耐心细致地讲解每一条规定,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关怀与体贴,仿佛这个社区生活的规范与和谐远胜家乡。最后,衙役特别指出:“这宿舍是由吴家出资建造,各个宿舍区分别由商家负责管理,不可随意串门至其他宿舍区,亲友来访需要经过官差登记。林大人曾说过,你们的工钱数额可自行争取谈判,不要羞于开口,胆大心细才能赢得更好的生活保障,团结一致,不受他人欺侮。不论受雇于哪家雇主,若感到不满意,都有权离职另寻出路。遭遇不公平对待时,随时可去衙门申诉,太子殿下与林大人必将主持公道。”
王老六,原本是乡间一名卑微的农夫,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水灾摧毁家园,他被迫离乡背井,沿路以拾荒度日,历经万难终至长江城。在这漫长逃难的岁月里,他的双亲和妻儿先后因病饿交加相继撒手人寰。面对接二连三的亲人丧失,王老六的心境犹如被铁锤千锤百炼后的石头,硬得足以承受锥心刺骨的痛楚。他凭借一股求生本能,在荒凉无垠的土地上日复一日寻找果腹之食,维系着自己脆弱的生命线。待到妻子与孩子们相继离去后,他的心中并没有涌起强烈的悲痛,而是呆滞地凝视着他们的遗体,草草地安葬了他们,随后继续踏上了那漫无目的的流浪之路。他的遭遇堪比人间悲剧,哀伤深重至骨髓,心灵仿佛被冰雪封冻,唯有靠最原始的生存欲望延续生命,直至他在命运的引导下抵达了长江城。
靖江帝话题一转,又开始关心起粮价问题。当听说随着长江解除粮食限价政策,外地粮商蜂拥而至卢云府采购粮食,由于货源大多来自长江流域,粮价已有所回落。然而,即便如此,张顺度仍在竭力调控市场,以防粮价陡升引发民怨沸腾乃至社会动荡。对此,靖江帝微微颌首,决定亲自深入民间进行实地考察。
耳边突然响起的话语打破了静谧:“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众人听到这句话,都纷纷盘腿坐在床边,隔着窄小的床铺彼此交谈起来。王老六亦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注视着周围的人群,倾听相互间的安慰和鼓舞。“大伙儿不用担心,只要开始做工就有钱赚,从此温饱不再是难题。”“太子殿下保佑我们,昔日的苦难都将随风飘散。”“各位兄弟姐妹,趁现在大家还不太熟络,不如互相介绍一下,日后也好有个照应。”这一提议让大伙意识到他们之间还未正式相识,于是逐个进行自我介绍。
小吏再次向众人讲解流程:“各位请按顺序脱衣沐浴,把牌子挂在手上,然后进入池中洗涤。”王老六小心翼翼地褪去满身陈旧衣物,一步步踏入水中。初接触池水,他觉得水质浑浊并有些杂物漂浮,不禁心生不适。他转头询问身边的人:“这水能洗吗?”一位起初不耐烦的男子回答:“怎么就不能洗?别太讲究!”可当他看清池水状况时,也惊呼了一声:“哎呀,确实不太好!稍等一下!”于是他拿起长柄细网兜迅速清理池中的杂质,直到水质清澈了许多才示意王老六可以进池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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