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渗在夜色之中,投在宫殿之上,映出一道道魑魅魍魉的剪影,使逡巡的禁卫都不由觉出不同寻常而微慌,心下难安。
坤阳宫,玉华殿。
苏伏落在席间,草草喝了一杯水酒,便即闭目养神,也不让国主离开,俨然要在此守候刺客来到。
经方才惊吓,宦官似是明白二人不是他可以招惹的,便即小声地向苏伏请示:“仙长……陛下已用过膳了,夜将深,只怕刺客知道二位在此,不敢冒犯,不如让陛下先且回去歇着罢?”
“也是,刺客只怕不会来了,不过距夜深还有一点时辰!”苏伏缓缓睁开眼睛,面上挂着莫名的笑容,“也不教总管为难,若刺客亥时不来,便让陛下回去歇着如何?”
“甚好甚好!”总管大喜,连忙去向国主说道。
余绣衣冷冷投来一眼。
苏伏想了想,向她传音道:“刺客亥时必有动作,目标是你我二人,小心一些。”
余绣衣微微一怔,旋即恢复冷漠,其面若冰霜,双目之内,却映出一片血红。虽然不喜苏伏,却对他话语颇是信服。她此生惟留的,仅剩那滔天血仇之恨,侩子手即将出现在她眼前,紧握的双拳,表明她内心激动。
约近亥时,国主哪怕神智昏沉,也到了困乏交加的地步,他浑然忘了刺客之事,对着软声相劝的总管大发雷霆:“朕乃是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谁敢禁锢朕的自由……咳咳咳……”
然而威严不两句,猛一阵咳嗽,取了手帕来捂住,咳了十数下方才缓过气来,颤巍巍着移开手帕,其上竟有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陛下……陛下……来人,快来人呐,传太医,太医……”宦官大急,一时失了方寸,觑见苏伏气定神闲,连忙跑来央求,“仙长……您行行好,快救救陛下,救救陛下……”
苏伏爱莫能助道:“某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余绣衣古怪地望了他一眼,明明回来时,他曾使了一种神禁替她疗伤,否则她的伤,必要数日调养才行。那种神禁,医治一个凡人绰绰有余。
凡人?
她忽地望了一眼满面痛苦,甚带一丝悲怆的国主,俏脸更冷几分。
“那可怎生是好……”总管急得快哭出来,所幸太医及时赶到。
太医是个蓄着长髯的长者,约莫六十左右年纪,睡眼惺忪,显是连夜被叫醒。另有三个学徒,一概睡眼惺忪模样,却丝毫不敢抱怨,忙前忙后为国主诊断。
“快快快,陛下伤病之身,还要劳累,真是……真是……”总管真是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其语声中怨气,极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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