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如同虫群“子宫”的房间中央,只有一个被铁钩和锁链吊起来的“生物”。它有着腐菌般病态的暗白皮肤,半人半枭的干瘪头部,十二只柔软无骨的触手,以及一条长长的、盘绕整个大厅数圈的濡湿肉尾。
没有一种现成的生物能够形容它。如果非要比喻的话,罗彬瀚觉得它就像一只钉在铁箱里的古代变形虫标本。
对,说是“标本”再合适也不过。生物的头、身、手、尾,全部都被铁钩和尖钉牢牢固定在原位,丝毫也移动不得。被剖开的腹腔内空荡无物,只有一些灰虫在烂肉里穿梭。
罗彬瀚走上前去,抬脚踏住它的尾巴。于是那生物缓慢睁眼,露出两个挤满灰虫的空洞。
“啊,”它说,“看看谁来了。”
它的喉咙里同时有十几个高低不同的嗓音,以各自的语气吐出相同字句。那错乱的声线无法分辨男女老幼,却令人觉得无比动听。
罗彬瀚用脚尖碾烂了它的一小段尾巴,然后回过头对它微笑。
“这里很适合你。”他说。
对方缓慢地蠕动起触手般的长臂。但那十二根无骨的怪臂已被锈钉穿透在地,只能如湖面微澜般轻轻起伏着。
“你踏进深水里了。”那生物向他慢声喃语,“新王、神王、疯王……双星缀于他的王冠之顶,谋杀铺就他的御墀之基,五柄宝剑见证五次罪行——而你,你不过是点缀剑柄的一颗珠子。红王已在路上,黑王犹困棺中,胜负昭然若揭,你我皆为埃土。”
“你什么也不了解。”罗彬瀚说。
生物轻慢地昂起头,像在不以为然地窃笑着。于是罗彬瀚走上前去,温柔地拍了拍它的脸颊。
“潜伏渊中的时代过去了。”他说,“你们已听不见世界的吼声,也失去了王族的尊重。现在你们的唇舌和耳目都一无是处——但也没必要把它们留给焚辰的宠物。长别了,斐兰凯尔的囚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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