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在屏风上的身影摊了摊手,“那张大人倒是说说,哪家寡居的妇人会效仿太后娘娘?你大姨妈二嫂子还是你三姑姑四婶婶?”
张御史跳脚,说绿宝这是无理取闹,远的不说,就宫里头剩下的那几位太妃,若是看着眼热也依葫芦画瓢,陛下威严何在?死去的先帝颜面何存?后宫的规章制度又如何约束宫人?
绿宝表示,反方张御史丢出的三个问题极具杀伤力,连嘉和帝的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她的声音在大殿里铿锵有力地响起,“太妃们不会!因为她们没有一个做皇帝的儿子,她们不敢。”
这是明明白白告诉张御史,太后娘娘是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她一不是婚内出轨,二不是巧取豪夺,她有权利有能力有资格享受年轻的肉体。
“简直……简直……不知羞耻!”从业多年,张御史第一次见到如此寡廉鲜耻的女子,气得大喘粗气马上就要厥过去。
但是太后娘娘的动作比他更快,头一歪就失去了知觉。
绿宝大声惊呼,“太后娘娘被张御史骂晕过去了……快来人救命啊……”
“嘭。”
这下子,张御史是真的晕过去了。
太后扶着绿宝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心有余悸地说,“这么大声响,吓死哀家了,皇儿你也不叫人扶一扶张御史。”
嘉和帝这会子是十分同情张御史的,吩咐人使软轿把张御史抬回张府。
他又喊陈立,“扶朕去花园里吹会儿冷风清醒清醒,朕快被这丫头洗脑了。”
太后才不理他,她现在可稀罕绿宝了,拉着绿宝的手笑意盈盈说,“哀家最喜欢你刚刚那句——连着先帝,太后统共才睡了两个男人,已经很克制了——哈哈哈……”
绿宝轻轻咳了一声,太后这才注意到偌大的正殿里头还杵着一个人。
被请过来没派上用场的镇北王世子,此刻正静悄悄站在大殿的角落里。
听完全程的他,并没有被未婚妻的大胆言论吓到,当然,他脸上也绝不是高兴的神情。
他上前来见过太后,又同绿宝微微颔首致意。
太后不自在地哈哈两声,扶了扶发鬓,转瞬又切换成那个雍容端庄的太后娘娘。
“天色不早了,熙儿替哀家送明敏县主出宫吧。”
太后一本正经地吩咐了穆二熙,又轻声同绿宝耳语,“你待会儿和世子好好解释解释……哀家养男宠,是因为先帝是个王八蛋……你们两个人情况不一样,别让世子以为以后他死了你也会养男宠……”
绿宝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穆二熙。
她相信,以他的耳力,已经将太后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太后并不知道,其实她和他之间,是不需要解释的。
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陪伴自己走到最后的那个人,都不会是对方。
出宫的路上,绿宝随口和穆二熙展望了一下绝渣报纸的未来。
穆二熙心不在焉地听了一路,临到宫门口,他忽然说,“四姑娘近来若是有空的话,不妨到镇北王府陪我母妃说说话。
我母妃……这几日心情十分不好。”
顿了顿,他又委婉地加上一句,“每年这个时候,她的心情总是不好。”
听说远在幽州的镇北王每年都会向嘉和帝申请入京过年,算着日子怕是这几日就要到了。
镇北王要来了,镇北王妃心情不好了,这里头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绿宝扭头看着穆二熙,瞪大了眼睛:你爹还没死,我就劝你妈养男宠不大合适吧?
穆二熙缓缓说,“养男宠倒也不至于。”
绿宝一个踉跄,“我的意思这么明显吗?”
“嗯。”
惜字如金穆二熙微微勾起唇角。
“看得出这几日世子的心情也不大好。”
绿宝弯了弯眼睛,“能让世子笑是我的荣幸。
这几日我在策划第二期报纸的内容,王妃交际广阔,我正好同她请教一二。”
她冲穆二熙微微屈膝行礼,走向停在远处的姜家马车。
望着姜绿宝远去的身影,穆二熙心上的一根弦仿佛被春风撩动,轻轻颤了一颤。
他从小不受父王喜欢,少年早慧,不露喜怒,鲜少有人能察觉出他当下真正的情绪。
现在,他的未婚妻姜绿宝是一个。
他沿着御街慢慢走回王府。
御赐的镇北王府离着皇宫极近,占据着内城最金贵的地段。
同往年一样,入了十二月,王府上下就张罗着收拾院落、洒扫房间,喜气洋洋迎接即将进京的镇北王一行人等。
旁人看来,这是他们镇北王府一年一度的大团圆。
然而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一群打扰他和母亲平静生活的闲杂人等。
他不欢迎。
“世子回来啦。”
门房殷勤地小跑着去开了侧门。
穆二熙点点头,刚要进去,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到了近前,羽涅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低声说,“爷,不好了,四姑娘叫人掳走了!”
“什么?”穆二熙一把扣住羽涅的手腕,“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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