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氏双唇微翕,哪曾说得出话来。
皇帝说的一点不错,韩稷的身子骨如何她最是清楚!她在他身上下了十五年的毒。可以说他几乎是毒药养大的,明明他应该成不了亲拥有不了子嗣才是,太医怎么可能会说他子嗣无碍呢?他若子嗣无碍。那她在他身上下的这些毒药去了哪里?
难道他是金刚不坏之身,连毒药也不能侵蚀他吗?!
不。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让韩稷当上世子,她绝不能让韩稷当世子!
“臣妇不同意,陛上的心意臣妇心领了,可韩家并不只有他一个儿子!”
皇帝原本并未曾下定决心就此赐封韩稷,但眼下闻言,他眉头却愈皱得紧了,“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们还真打算把家业传给耘哥儿?你们这样对待韩稷,就不怕他将来有一日与耘哥儿反目成仇?难不成稷儿就不是你们的亲儿子不成?”
他也微有恼火,这件事楚王提得荒唐,若非是想冲着替他未来立储铺路而来,他又岂会真的去插手韩家的事?眼下难得他想促成其事,不想连柳亚泽都及时下了台阶,却在韩稷的亲娘手上被卡住了。合着他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不,他当然是我的亲儿子!”
鄂氏听到这句话,立刻踩着他的话尾斩钉截铁地回答。
但是冷汗却顺着她的背脊流下来,而她的嗓子也有些干,她的急切,看起来就像是倘若有人怀疑韩稷的身世就是要了她的命一样!
为了韩家,为了韩耘,她怎么能容许别人怀疑起韩稷的身世?
“既然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不能授封他?”皇帝声音放沉,显然也已有了薄怒。
鄂氏脸色变得更白,她紧攥着绢子,咬紧着牙关,却是不肯再迸出一个字。
有些话明明已冲到了喉尖,却还是只能死死地压住。她绝不能否认韩稷是她的儿子,他不是她的儿子,又是谁的儿子?魏国公毕生无妾侍又无拈花惹草的毛病,他既无庶子又无嗣子,韩稷若不是她的儿子,那他又是谁的儿子?!
她心里忽然有阵绞痛,痛到她不得不压着胸口坐下来。
这痛熟悉而清晰,十五年了,早痛到眼泪都已经流干了。
有些事不说是死,说了更是死。不但她死,魏国公要死,韩耘也要死,甚至梅氏乐氏她们那两家要死,就连她娘家也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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