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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国有一座佛堂天下有名。
据说这佛堂中曾坐化了一位籍籍无名的僧人,坐化处却多了一枚金色舍利子。
佛门高僧久受佛法洗涤,自有舍利慧根,坐化时候便会留下这等宝物。
可天下僧人众,留下舍利子的却是极少数,留下金色舍利子的更是少之又少,细数四甲子,金色舍利子不过有三,其中之一便是出自这座佛堂。
这座佛堂名为蝉堂,据说是因为那位僧人生前最喜爱养蝉,僧人养蝉是否慈悲暂且不提,正因为那僧人养蝉,如今在这略有些燥热的弥国竟然也家家户户养蝉,听取蝉鸣成了一件雅事。
於是天下人只将那位僧人唤作蝉僧,那金色舍利子在蝉堂中供奉了四十年,却又神秘消失,不知所踪。
那时的弥国国王丢失舍利子,唯恐佛陀夺去他的恩泽,便在这佛堂前种了满地的槐树,树上又养满了整树的蝉。
此时正值傍晚,蝉鸣四起,陆景盘坐在佛堂前,他周遭虚无中隐约有一座夫子杏坛若隐若现,
旁人看不见这夫子香坛,可陆景端坐於其中,周身的元气缓缓融入他的身躯中,修复他的肉身,修复他的元神。
「夫子杏坛用於疗伤、修行再好不过。’
陆景运转太华山河帝子图录,元气被他纳入体内,天上隐约有星光落下照耀在他的元神上。
八先生此时就在这些槐树以外为他护法」
陆景正在安然疗伤」
此时正值黄昏,佛堂前满地槐花满树蝉,配上天边泛红的晚霞,说不出的壮美。
便在这霞光、槐花、蝉鸣中,舞祀将军扶云昭自那槐树林中走出,身後还带了一个人来。
那人腰佩长刀,躯体巍峨,眼神中似乎蕴含着一片沉静的星海。
舞祀将军在这弥国中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如今带了这人前来,眼神中颇有些敬服,
她带了人过来,甚至又在蝉堂前拿出了一面桌案,在桌案上煮茶。
那人看到陆景正在闭目调息疗伤,并不曾上前打扰。
於是舞祀将军在蝉堂前拿出了一面桌案,拿来两个蒲团,又在桌案上煮茶,请来人入座。
那配着长刀的人物并不客气,便就此坐下。
晚霞渐去,夜色已至,陆景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此刻,明月渐渐升到了高空,透明的云雾遮住了月光,槐树上的蝉鸣声更重了,动听悦耳,让人如同坠入梦境中。
陆景虽在疗伤,却自然感知到了蝉堂前的动静,也知有人前来。
所以当他睁开眼晴,站起身来,也就未曾客气,也坐到了那桌案前。
颇有英气的舞祀将军,今日似乎收敛了她的英武气,她腰间不曾配细刀,甚至身上穿了一袭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配上琵琶襟上衣,容貌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也值得一句美艳动人。
她正跪坐在桌案旁,看到陆景入座向她点头,便直起身来向着陆景行礼,称呼了一声「先生」
,继而又为陆景添茶。
「叨扰舞祀将军了。」
陆景笑着谢过,舞祀将军轻柔说道:「无妨,天下能为二位煮茶者少之又少,这算是云昭幸事」
陆景颌首,继而又看向与他相对而坐的人物」
此人并不陌生,早在陆景还在长宁街陆家的时候,他便已经见过几次。
那时,陆景还是不值一提的庶子,正想着如何摆脱陆家的牢笼,可眼前之人却已经少年封侯,
贵为大伏中山侯,是大伏最显赫、修为最强悍的侯爷。
往前二人从不曾交谈过,却不曾想今时今日这是西域弥国中,二人竟然有这般的机会相对而坐「长公主命我带你回楼兰。」中山侯声音厚重,却又有一股少年人的清冽,他左手衣袖被箍入护臂,右臂玄策的衣袖却十分宽大,此时他饮茶还不忘用衣袖遮掩住杯口。
这是古礼,盛行於太梧朝。
太梧朝灭亡,四甲子之後的如今,这样的礼仪已经极为少见,却是君子之礼。
「之前有人曾与我说过,我若是前去西域投靠长公主,中山侯必定会杀我。
因为西域没有能够与中山侯平分秋色之辈,哪怕是长公主这样的人物,也要拜中山侯为西域大将军,其余西域群臣不论是那几个王也罢,又或是傅介子、成国公,都无法与中山侯相提并论。「
陆景眼神诚挚,道:「那人说我若入西域,中山侯在西域的地位有缺,必然会酿出杀机。」
中山侯荆无双神色有些变化,他眼里多了几分兴趣:「那麽陆景先生以为,若你前来西域,我可否会杀你?
陆景叹了口气:「我不知侯爷是否会杀我,我也不愿来这些,只是长公主有命,侯爷亲自前来,只怕我难免要去楼兰走上一遭了。」
中山侯皱起眉头:「你们读书人—————说话总是这般弯弯扭扭?「”
陆景顿时笑了笑:「中山侯仍然依持太梧古礼,应当也算是一个读书人,可中山侯竟然不喜欢我这边试探,我便直说了—————”
「我不愿前去楼兰城,也不愿去见长公主,我本要借道西域,越过天山,直去太华城,却不曾想遇到了钧天大天王,这才横生了这许多事端。
中山侯若是不愿我留在西域,恰好便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离开。」
荆无双突然笑了,他嘴角酝酿一抹笑意,看着陆景说道:「陆景先生,你也许忘了,我荆无双乃是大伏的侯爷,是大伏的臣子。
我听闻陆景先生手持名剑司命,斩了一条苍龙,杀了七皇子禹玄楼,诱杀了不知凡几的大伏强者,这才逃出太玄京。」
「你是大伏逃犯,我是大伏中山侯,你我相见,我便是不依照长公主的命将你送往游览,也应当将你拿下押回太玄京。「
一旁的舞祀将军跪在蒲团上为二人添茶,她似乎根本未曾听到二人交谈。
陆景神色不改:「天下之事纷纷扰扰,善恶也不过是相对而言。
中山侯确实是大伏的臣子,可现今你来了西域,成了长公主的臣子,便与大伏没有什麽关系了长公主之野心天下皆知,中山侯岂能为二家之臣?」
「正因如此,世间的事无非是种种选择,中山侯既然能选择长公主,自然也能够遵求本心,送我离去。」」
中山侯询问道:「什麽本心?」
陆景回答:「西域虽然有国三十六座,疆域却比不过半个大伏,其中绝大多数还是戈壁、荒漠,人迹罕至,寸草不生。
我想中山侯之所以前来西域,大约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灵潮。
灵潮结果,倘若结在大伏,便是结上十颗道果,只怕也轮不到中山侯。
毕竟大伏疆域以内有大雷音寺,有真武山,有道宗,边境之地尚且有烂陀山,再加上王宫中尚且有一位道人、和尚,尚且有崇天帝,有魏玄君,有那位生苍龙,有大柱国苏厚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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