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为哪一个机构服务？你的代号是什么？你的上级是谁？伱还知道什么其他情况。”杨登欢盯着曹华伟眼睛，冷冷地说道。
“我是军统华北区的，归副主任孙莫然直辖，没有具体职务，只是相机行事，搜集一些铁路上的情报。我也没有下级，上级就是孙莫然。”曹华伟低声说道。
杨登欢微微抬手，制止了丁三和两名壮汉，冲着曹华伟冷笑了一下说道：“曹华伟，你之前也做过警察，知道一个人熬刑有多么痛苦，况且你觉得你能熬的过去吗？就算是今天熬过去了，那么明天呢？后天呢？”
杨登欢和丁三两个人站在门口低声交谈，杨登欢面色不悦，丁三神色尴尬。
曹华伟神色恐慌，口中一阵呜咽，听不清说得是什么。
“不是说好了吗，明天送他们去西直门砖窑当苦力吗。”
曹华伟歇斯底里地大声吼叫，脖子上青筋迸起老高，声音声嘶力竭。
杨登欢正要说话，曹华伟已经迫不及待地大声说道：“我们是军统！我们是军统！”
“奸细是谁？叫什么名字？”丁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曹华伟。
“队长，这小子这点儿倒是没有说谎，如果这孙子不是天天鬼鬼祟祟地在兴隆肉铺转悠，咱们还发现不了他呢！”丁三说道。
“我……没有代号。”曹华伟说完，恐怕丁三不信，连忙解释：“我在军统属于小人物，只是负责收集一些铁路方面的情报，也没有什么具体任务，实在没有代号。”
“行啊！我和你赌……”
“怪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接头暗号？”丁三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问曹华伟。
“这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军统潜伏人员。”曹华伟摇了摇头说道。
“你不知道？那你说他是抗日分子？”丁三问道。
两条壮汉知道该干活了，非常自觉地从凉水里将皮鞭淋了出来，凭空一抖，啪的一声爆响，空中溅出雨水水花，屋中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凉意。
“你个王八蛋，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丁三指着曹华伟说道，声音凶狠，曹华伟不由自主地身子一颤。
“王维州，整日在科里造谣，说什么‘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长久占据中国’还说什么‘我当不了岳飞，但是也不能当秦桧，做秦桧终究没有好下场’王维州还说……”
“王维州？也是你们军统的？”丁三一阵兴奋，瞪着曹华伟问道。
“兴隆肉铺那个掌柜的，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怎么联系吗？”丁三又问道。
“孙莫然答应我，干成了这件差事，给我一千块钱，先给我了二百块钱定金，事成之后再把八百块钱给我！谁知道这王八蛋不讲信义，居然逃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所以我几乎每天下班，都要到兴隆肉铺去看看孙莫然回来了没有。”曹华伟越说越气，恨不能开口破口大骂。
“我看还是老规矩，先抽他几十鞭子再说，我看是他的嘴硬还是鞭子硬！”丁三恶狠狠地说道。
“你在军统什么职务？上下级都是谁？”杨登欢在一边又问道。
丁三一愣，杨登欢冷冷地说道：“老丁，咱们江湖上混的兄弟，打九九不打加一！隔桌拿馒头这事今后少干！没有多大功劳，还净得罪人，你以为思想科那些人是吃干饭的！”
杨登欢不悦地瞪了丁三一眼，冷哼一声说道：“老丁，你们虽然辛苦，但是干活还得谨慎一些，你说抓了这么个二半吊子，我是给科长汇报还是不汇报！你也别吓唬他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咱们先回吧。”
丁三凑近了杨登欢，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曹华伟供出来的王维洲……”
丁三听了眼睛一亮，杨登欢心里却猛然一翻。
“我看你是闲的！白送功劳？问问老钱同不同意！你是嫌咱们不够忙吗！”杨登欢没好气地说道。
丁三神色一变，两名壮汉撸起了袖子，看着杨登欢，就等他一声令下。
“我每天晚上下班，经过兴隆肉铺，总要买点肉，有情报或者有任务，就和肉铺掌柜的传递消息。”曹华伟说道。
“不知道了。”曹华伟摇头说道。
走了几步的杨登欢，听到“三儿”这个代号，心中一动，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丁三问道：“丁三，刚才曹华伟说那个奸细的代号叫什么？”
随即角色一变，手中皮鞭抡得更加起劲，打得曹华伟一阵阵哀嚎，声音宛如鬼叫。
杨登欢神色如常，下巴点了点曹华伟说道：“问吧，咱们之间，没那么多规矩。”
“没有。”曹华伟摇了摇头，又连忙说道：“真没有！我向关二爷发誓，真的没有备用方式！”
“队长，咱们开始吧。”丁三回头冲着杨登欢问道。
“是不是接头暗号我不知道，但这话显然是在诋毁皇军，诋毁各位长官。”曹华伟脸上现出一丝谄媚，讨好地说道。
“这家伙，没什么用了！西直门那边，皇军搞了几个砖窑，正缺人手么，不行把这孙子发那边去吧。”丁三一边说，一边不屑地看了一眼曹华伟，讥讽地说道：“不过那边皇军的要求可高，拉砖的时候，要求空车飞，满车跑，你这个小身板，恐怕要不了半天，就让皇军把你给和成泥了吧！每一块砖里，可能都有你！”
“那就把消息送给他们，也算落了一个人情。”丁三低声说道。
“让你拿我开心！让你拿我开心！”
“我想起来！我们科里的王维州是抗日分子！”曹华伟突然说道。
“他说的这个情况，但是有这么一回事。”杨登欢笑着拍了拍曹华伟笑着问道：“你不要害怕，我问你，你和孙莫然如何联系？”
“队长，队长！”丁三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杨登欢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他妈的，你说谎，铁路上能有什么情报，还派你搜集！”丁三又用手一抖皮鞭说道。
“长官，我想起来了！我有交代！我有重大情报汇报！重大大情报汇报！我知道你们警察局中有奸细！有奸细……”
“长官……您说的情况，我不知道啊。”曹华伟犹豫地说道。
“这家伙老是在科里说一些怪话，一听就是抗日分子。”曹华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声说道。
“我不知道。”曹华伟说道。
“‘三儿’？有点意思。”杨登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丁三，丁三一怔，眼睛立刻瞪得溜圆，结结巴巴地说道：“队长……您可别多想……”
“我多想什么？你还听不出来吗？这小子满嘴胡嘞，他就是五行欠抽！”杨登欢笑着摇了摇头，出了审讯室，身后传来曹华伟的声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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