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嗯,”泠小岚道,“你有把握就可。”
 emsp;“放心,”吴妄背负双手,“咱把握得住。”
 emsp;泠小岚眨眨眼,却不放心地开始暗中观察吴妄背后的这凶神。
 emsp;只是走过这一路,鸣蛇身上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emsp;走出地牢时,鸣蛇对于周围探究而来的道道仙识,以及那些看热闹的仙兵、文吏,颇感不耐,几次都在爆发的边缘。
 emsp;但吴妄几次目光警告,每次都能让鸣蛇迅速平复心境,低头不敢说话。
 emsp;等到刘百仞的小楼附近,鸣蛇面色已十分平静。
 emsp;她昂首挺胸跟在吴妄身后,表情清冷、双目冷厉,但自身气息已颇为平和,只是给人一些‘难以相处’之感。
 emsp;吴妄心底暗自感慨那神咒当真有些邪乎。
 emsp;他瞧了眼隔壁不远处自己的住处,却见那里已被沐大仙的道韵所包裹,各处阵法也已完全开启。
 emsp;“素轻在做什么?”
 emsp;吴妄本是自言自语,他背后鸣蛇双目闪过少许神光,淡然道:“你的侍女在跟一名少女玩耍。”
 emsp;淡定地点点头,吴妄道:“今后莫要轻易窥探我的住处。”
 emsp;“哼。”
 emsp;鸣蛇轻哼了声,却又低头道了句:“是。”
 emsp;吴妄心底一笑:‘素轻和沐大仙感情还真是不错。’
 emsp;随之推开木门,与霄剑、泠仙子一同,带着鸣蛇踏入此间,刘百仞与几位副阁主同时打起了精神。
 emsp;他们围杀过凶神、追杀过凶神,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凶神被收服成坐骑。
 emsp;仔细想想,也是十分的带劲。
 emsp;……
 emsp;半个时辰后,阁主小楼地下的练功场。
 emsp;鸣蛇化作本体,盘踞成小山大小。
 emsp;吴妄悬浮在鸣蛇身前,双目紧闭,用仙识覆盖鸣蛇的躯体,在鸣蛇刻意撤下防备的前提下,研究着凶神体内神力运转的情形。
 emsp;与凶兽差不多,那颗灵核是关键。
 emsp;当然,凶神的灵核,应该称之为‘神核’。
 emsp;不多时,吴妄身形退回一旁角落,鸣蛇本体覆盖神光,同样化成了人形。
 emsp;似乎她觉得保持人形,就能在此地多收获一些尊敬。
 emsp;角落中,刘百仞与霄剑道人守在烤架旁,翻弄着上面的肉串,这对师徒身边还悬浮着两只酒壶。
 emsp;泠小岚离着此地有十多丈距离,在远处悬空打坐,调弄着长琴的琴弦。
 emsp;刘百仞笑道:“收了坐骑就是看着摆设啊?你倒是骑一把啊!”
 emsp;鸣蛇目中凶光乍现。
 emsp;刘百仞却是怡然自得。
 emsp;吴妄道:“鸣蛇莫要对刘阁主失礼。”
 emsp;“是。”
 emsp;鸣蛇此时答应起来,已是十分顺口。
 emsp;她淡定地站在了场地正中,宛若石塑一般。
 emsp;霄剑道人感慨道:“这远古神咒当真厉害。”
 emsp;“可不只是厉害,”刘百仞感慨道,“若是这般神咒流传出去,怕是一场灾难。”
 emsp;吴妄撩起袍子坐在一旁,接过了霄剑道人手中的一把肉串,笑道:
 emsp;“施展神咒并非没有代价,条件也十分苛刻。
 emsp;在先天神原本的体系中,有低位神、高位神、至强神这般分级。
 emsp;像烛龙、帝夋这般就算是至强神,星神、远古五行神、御日女神等等,勉强能迈入这个门槛,也有机会建立自己的秩序。
 emsp;这神咒,就是高对低才可施展。
 emsp;而凶神更为特殊,他们没有位阶,只有天宫赋予的实力,相当于‘大道使用之权’,相当于被我捡了个便宜。”
 emsp;霄剑道人似懂非懂地一阵点头。
 emsp;刘百仞笑道:“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弄,陛下对你都这般放心,本座自不会多问什么。”
 emsp;“说起这个,”吴妄自衣领内掏出项链,“没米了,给搞点。”
 emsp;“行,吃完了就去!”
 emsp;刘百仞答应一声,笑道:“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提前说一声,神力没那么多了,你去东南域溜达的时候,陛下取走了一头凶神的神力。
 emsp;你现在都有鸣蛇当手下了,啥时候去捉几头凶神回来?”
 emsp;“陛下取走了一头凶神的神力?”
 emsp;吴妄纳闷道:“陛下要神力作甚?炼丹吗?”
 emsp;“这就不知了,”刘百仞扶须轻吟,“陛下做事,总不可能对我们做臣子的解释,不过肯定是为人域着想,放心就是了。”
 emsp;吴妄不由得轻吟一二。
 emsp;不对劲,老前辈要神力能做什么……
 emsp;吴妄咬了口肉串,目光突然一凝,坐在那一动不动。
 emsp;‘你的侍女在跟一名少女玩耍。’
 emsp;少女?
 emsp;沐大仙该是女童才对。
 emsp;那只青鸟,老前辈的道韵,此地消失的神力……
 emsp;刘百仞抬头看了眼吴妄,纳闷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本座就说,收服凶神哪有那么容易。”
 emsp;“她来了?”
 emsp;吴妄喉结在轻颤着,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撞倒了侧旁悬浮的酒壶,抖落了肉串上的撒料。
 emsp;几人不明所以。
 emsp;霄剑问:“谁来了?”
 emsp;吴妄瞪着霄剑问:“那青鸟来我这多久了?我昏睡的时候,她来了多久了?”
 emsp;“这,贫道……”
 emsp;“自你回返人域,她就一直在的,每日不肯自软榻旁离开,这才将鸟架摆在了那。”
 emsp;泠小岚在旁柔声说着,却并不抬头看向吴妄,只是低头调弄琴弦,缓声道:
 emsp;“我宗门内流传,陛下的道韵三年前曾在玄女宗后山流转。”
 emsp;吴妄下意识后退半步,突然一个健步跃过烤肉架,身形化作一团金光,朝出入口激射。
 emsp;刘百仞和霄剑道人自是不明所以,鸣蛇身形闪过,跟在了吴妄身后。
 emsp;泠小岚却微微一叹,低头拨弄了几下琴弦,心底泛起了宗主净月此前的那几句叮嘱,方才明白宗主当时的话,到底有哪般含义。
 emsp;她似乎并未被影响到心境,又似乎早知此事,继续在那为长琴调音。
 emsp;一旁那师徒俩面面相觑,咬肉串的动作都是出奇的一致。
 emsp;吴妄一路奔行,差些就直接拆了刘百仞的书橱和屋门。
 emsp;还好,多年历练让他已非当年那般愣头青,此刻犹自能压住心底的狂躁,奔跑中拿出了一颗水晶球,手指在上轻轻点过。
 emsp;他行至小楼前,水晶球内恰好投影出了两道身影。
 emsp;她们两个正躺在床榻上,四只纤腿悬空轻轻晃着,那稍显成熟的美丽女子自是林素轻,而那灵秀可人的绿衣少女,那般熟悉,又有些陌生。
 emsp;吴妄鼻尖一酸,又立刻忍住;
 emsp;他张嘴想笑,咧开嘴却没什么声响,下意识挠了挠头,心底竟莫名忐忑了起来。
 emsp;此刻,他紧紧盯着的少女正自咯咯笑着,衣裙都有些松散。
 emsp;还是那般,又不像是那般……
 emsp;水晶球中突然传来了沐大仙通风报信的呼喊声:
 emsp;“出题哒回来了!”
 emsp;林素轻与那绿衣少女翻身而起,后者蓬的一声化作了青鸟,落在林素轻肩头。
 emsp;“姐姐可莫要说漏了,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与他相认,总归是没底气。”
 emsp;“哎,殿下放心就好,”林素轻当即把胸口拍的震天响,“少主这个人,我再了解不过,想瞒他轻而易举!”
 emsp;那青鸟啾啾叫了两声,坐在林素轻肩头,自身透露出少许期待。
 emsp;吴妄:……
 emsp;‘她不想见我?’
 emsp;是有些忐忑,担心自己忘了她之类的吗?
 emsp;这该如何?
 emsp;吴妄扭头看了眼鸣蛇,示意她在屋外等着,而后尽量自然地推开了面前门扉。
 emsp;“咳!咳咳!”
 emsp;他背着手进了屋子,淡定地走回书桌,本想坐的随意些,却又下意识挺直腰杆,坐出了‘风采不凡’。
 emsp;林素轻快步自二楼飘下,肩上的鸟儿挪了挪爪子。
 emsp;吴妄道:“素轻啊,去泡个茶。”
 emsp;“是,少爷。”
 emsp;林素轻答应一声,嗓音略微有些甜腻。
 emsp;她本是要转身飘走,却听吴妄又不经意般道了句:
 emsp;“对了,这位前辈留下,我有几句话要跟前辈叮嘱。”
 emsp;吴妄缓声道:“如今我身居人域要位,这处小楼中所商议之事都非同小可,虽前辈身上有尊敬的神农人皇陛下之道韵,但我也要问清楚才是。”
 emsp;青鸟双翅不由得缩紧了些,与林素轻对视一眼。
 emsp;林素轻笑道:“前辈你快去吧,我家少爷很好说话的。”
 emsp;吴妄含笑点头,看林素轻的目光满是深意。
 emsp;这老阿姨,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少主的残忍!
 emsp;那青鸟展开翅膀飞了过来,落在了书桌的笔架上,对吴妄‘啾啾’了两声。
 emsp;吴妄温声道:“前辈可有姓名?”
 emsp;“啾啾啾!”
 emsp;“不方便说话是吗?”
 emsp;青鸟用力点头。
 emsp;“那没事,”吴妄随手抽了一张白纸,在面前铺开,“劳您贵爪,在这里写出就是了。”
 emsp;青鸟:……
 emsp;啊呀。
 emsp;他怎么变得这般吓鸟,信不信她摇身一变,就、就……
 emsp;“啾!”
 emsp;青鸟跳到了砚台旁,爪尖沾了点墨水,蹦到了白纸上慢慢跳动。
 emsp;窗外阳光正好,窗内略有些纤尘。
 emsp;书橱、木灯、朱漆的桌椅。
 emsp;那身穿黑袍的青年道者,靠在椅背上,含笑凝视着面前的书桌;桌上的青鸟跳来蹦去,却是很认真的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emsp;“青青?”
 emsp;吴妄温声道:“倒是不错的名字。”
 emsp;“啾。”
 emsp;那是自然。
 emsp;吴妄道:“那劳烦前辈写一下你此前的身份,这个比较重要。”
 emsp;青鸟的爪子一滑,差点就趴在白纸上。
 emsp;吴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对着青鸟眨了眨眼,后者默默跳去一旁,鸟爪沾了点墨,蹦回来开始继续点来点去。
 emsp;林素轻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突然见到吴妄嘴角的笑意,顿时明白了什么。
 emsp;屋外,新晋的少主坐骑鸣蛇,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吴妄所在的方位。
 emsp;吴妄用神力做了个半圆的护罩,小心翼翼将桌面护了起来。
 emsp;‘啊……’
 emsp;他轻轻叹了口气,已明白她在忐忑什么,却不知该如何打消她的顾虑,翻来覆去,也只能恶狠狠地道一句:
 emsp;‘运道神,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emsp;过过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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