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瞧着年轻且颇有气度,想来是于名寺修行的,此前难不成未曾知晓兖州旱情,而今怎会来此灾处?”
“此前确实在山中修行,然于数月前便已下山游历,故而行踪倒也没什么既定之地。而今来此,倒也并非老伯所想的那样,反倒是偶然听闻了兖州大旱的消息,这才想亲自过来瞧瞧。天灾难防,想来今后百姓还要渡过不少难关。
贫僧身无长处,却也稍通些岐黄之术,总归能尽几分薄力……”
听闻此言,那农夫面露了然,难免又产生几分敬佩之意,心中更是感激:“不知师傅可有落脚之处?若不嫌弃的话……家中虽是简陋,却也有房间让师傅住些时日,也好报答今日的恩情。”
“这……能有个遮风挡雨之处便已是上好,贫僧又哪里会嫌弃?”慧心仍有几分犹疑,“只是……不知施主家中人可否方便?”
“不妨事!”那老伯摆了摆手,爽快道,“家中子女都在外乡,唯有我和老婆子及两个孙辈在,自是方便的!”
“如此也好。只是贫僧断然不能白住,这银子您收下,也只当是贫僧的一点心意。”说着,慧心将一块碎银子塞入了老伯的手中。
“不不不……这钱我不能收!”那老伯撤开手,忙往后退去。
然他若是不收下银子,慧心到底无法坦然去他家中暂住,便又再三坚持。那老伯见推辞不了,便也只能收下。
随后,慧心便跟着老伯回到了村中,其老伴瞧见他带了个年轻僧人回家,面色亦有些讶然。然经过老伯的解释,说了慧心救他之事,那老妪亦是行着佛礼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连连感激,后便赶忙去收拾了屋子,让慧心且安心住下。
慧心立在屋檐下,只往院外望去,村中各处草木多是干萎之状,若放在往年,想来是一片绿意盎然才是。
收回目光,眼神不自觉落在身侧的那个石缸中。缸底仍可见水草的痕迹,只是原应存在的水已然消散无际,仅有紧贴在缸底的干涸水草,能使人想象出曾经的生机。
似乎唯有叹息,才能表达此刻心中的复杂。
而慧心在老伯家中落脚后,很快也在村中流传开来。他们一听说村中来了个懂医术的年轻和尚,又不收诊金,便一个个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慕名而来。自然倒也并非真就两手空空,今日拿几个馒头,明日带些豆子,且不论效果如何,礼数却也不能丢。
兖地终归留存着往年的底子。
而今虽旱了半年,作物难收,饮水困难些,却也不至于眼下就渴死、饿死。可今岁虽有往年的余粮能安然度过,来年却难以言说了。
因附近河流几近干涸,村中仅剩一口深井能打些水来。往常系在桶上的绳子早已不够,而今足足延长了两倍之多,这才将将打到水。
饶是打出来的水已有些浑浊,却是无比珍贵。
为村民看病之余,慧心亦常去附近的各村行医。而这些村子的境况,皆与他所在的村子别无二致。
些许村子,见老天始终滴雨未下,已然请了巫师设坛作法,祭起了龙王爷。
而这,已然是无奈之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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