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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晋惠公大诛群臣 管夷吾病榻论相(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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郤芮私下对吕饴甥说:“秦国使者这次来,没安什么好心。礼物丰厚,言辞又好听,恐怕是在引诱我们。我们如果去了,他们肯定会劫持我们,以此来索取土地。” 吕饴甥说:“我也料到秦国对晋国的友好,不至于到这种程度。这肯定是丕郑父听说里克被杀,害怕自己也难逃一劫,就和秦国合谋,想让秦国人杀了我们,然后他们趁机作乱。” 郤芮说:“丕郑父和里克是同谋,里克被杀,丕郑父怎能不害怕?子金(吕饴甥的字)的推测很有道理。现在群臣中有一半是里克和丕郑父的党羽,如果丕郑父有阴谋,肯定还有同谋的人。我们先打发秦国使者回去,再慢慢观察。” 吕饴甥说:“好。” 于是,他们向惠公进言,先打发冷至回秦国,并且回复说:“晋国事务尚未安定,等两位大臣有空,就会立刻前往秦国听命。” 冷至无奈,只得返回秦国。

吕饴甥和郤芮派心腹之人,每天夜里潜伏在丕郑父家门外,窥探他的动静。丕郑父见吕饴甥和郤芮没有去秦国回访的迹象,于是秘密邀请祁举、共华、贾华、骓遄等人,夜里到他家中商议事情,直到五更天他们才离开。心腹之人把看到的情况回报给吕饴甥和郤芮。郤芮说:“这些人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非得夜里商议?肯定是谋反的阴谋。” 于是,他和吕饴甥商量,派人把屠岸夷请来,对他说:“你大祸临头了,怎么办?” 屠岸夷大惊失色,问道:“大祸从哪里来的?” 郤芮说:“你之前帮助里克杀了年幼的国君,现在里克已经伏法,国君将要追究你的罪责。我们因为你有迎立国君的功劳,不忍心看到你被杀,所以来告诉你。” 屠岸夷哭着说:“我只是个有勇无谋的人,听人驱使,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还请大夫救救我!” 郤芮说:“国君的怒火难以平息。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摆脱灾祸。” 屠岸夷立刻跪下,询问是什么办法。郤芮急忙把他扶起来,悄悄地告诉他:“现在丕郑父和里克是一伙的,有再次迎立国君的想法,他和七舆大夫暗中谋划作乱,想要赶走国君,迎立公子重耳。你假装害怕被诛杀,去见丕郑父,和他一起谋划。如果能把他们的阴谋全部了解清楚,抢先告发,我就把当初许诺给丕郑父的负葵田地,割出三十万亩来酬谢你的功劳。你不仅会得到重用,又怎么会担心有罪呢?” 屠岸夷高兴地说:“我能死里逃生,全靠大夫的恩赐。我怎敢不尽力!只是我不善于言辞,这可怎么办?” 吕饴甥说:“我来教你。” 于是,吕饴甥模拟了一番问答的话,让屠岸夷牢牢记住。

当天夜里,屠岸夷便来到丕郑父家门口,说有秘密要事相商。丕郑父借口酒醉已睡,拒绝与他见面。屠岸夷守在门口,直到夜深了还不肯离去。丕郑父无奈,只好将他请进家中。屠岸夷一见到丕郑父,立刻下跪说道:“大夫救救我!” 丕郑父惊讶地询问原因。屠岸夷说:“国君因为我曾帮助里克杀了卓子,要将我处死,这可如何是好?” 丕郑父问:“如今是吕饴甥和郤芮执政,你为何不去求他们?” 屠岸夷说:“这都是吕、郤二人的阴谋。我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求他们又有什么用?” 丕郑父还是不太相信,又问:“那你想怎么办?” 屠岸夷说:“公子重耳仁爱孝顺,深得士人之心,晋国百姓都希望拥戴他为国君。而且秦国人厌恶夷吾违背约定,也想改立重耳。如果大夫能写一封书信,我连夜送给重耳,让他联合秦国和翟国的军队,大夫您再纠集原来太子申生的党羽,在国内响应,先斩杀吕饴甥和郤芮,然后赶走国君,迎立重耳,此事必成。” 丕郑父问:“你不会变卦吧?” 屠岸夷当即咬手指出血,发誓说:“我屠岸夷若有二心,愿让全族遭受诛杀!” 丕郑父这才相信了他,约定第二天三更,再见面商议确定计划。

到了约定时间,屠岸夷再次前往丕郑父家。此时,祁举、共华、贾华、骓遄都已经先到了,还有叔坚、累虎、特宫、山祈四人,他们都是原来太子申生的门下之士。加上丕郑父和屠岸夷,一共十人,再次对天歃血为盟,共同扶持公子重耳为国君。后人有诗叹道:“只疑屠岸来求救,谁料奸谋吕郤为?强中更有强中手,一人行诈九人危。”

丕郑父款待众人,大家都喝得大醉才分别。屠岸夷私下里将此事回报给郤芮。郤芮说:“你说的这些没有证据,必须拿到丕郑父的亲笔书信,才能给他定罪。” 第二天夜里,屠岸夷再次来到丕郑父家,索要他写给重耳的亲笔信。丕郑父已经写好了,在信的末尾署名,一共有十个人,其他九人都已经事先签了花押,第十个就是屠岸夷。屠岸夷也拿起笔签了押。丕郑父将信密封好,交给屠岸夷,叮嘱他:“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屠岸夷拿到信,如获至宝,径直跑到郤芮家,将信呈给郤芮看。郤芮便将屠岸夷藏在家中,把信揣在袖子里,和吕饴甥一起去见国舅虢射,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还说:“如果不早点除掉他们,恐怕会发生意外变故。” 虢射连夜敲响宫门,见到惠公后,详细地叙述了丕郑父的阴谋,说:“明天早朝的时候,就可以当面指正他的罪行,这封信就是证据。”

第二天,惠公早早地上朝,吕饴甥和郤芮事先在墙壁的帷幕后埋伏好了武士。百官行礼完毕,惠公召来丕郑父,问道:“听说你想赶走我,迎立重耳,我倒要问问你有什么罪?” 丕郑父刚想辩解,郤芮手持宝剑,大声喝道:“你派屠岸夷带着亲笔信去迎接重耳,幸亏我君洪福齐天,屠岸夷在城外就被我们抓住了,还搜出了这封信。参与此事的一共有十人。如今屠岸夷已经招供,你们不用再辩解了。” 惠公将原信扔到桌案下。吕饴甥捡起来,按照信上的名字,命令武士将人拿下。只有共华告假在家,没有到朝堂,另行派人去抓捕。在场的八个人,面面相觑,真是有口难言,无地自容。惠公大声下令:“押出朝门斩首!” 其中贾华大声喊道:“我当年奉命攻打屈城时,曾私下放过我君,求国君免我一死,可以吗?” 吕饴甥说:“你侍奉先君时,私下放走我主;如今侍奉我主,又私通重耳,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赶快受死吧。” 贾华无话可说。八个人只能束手就擒,被处以死刑。

再说共华在家中,听说丕郑父等人事情败露被杀,急忙拜别家庙,准备前往朝堂领罪。他的弟弟共赐说:“你去了就是送死,为什么不逃走呢?” 共华说:“丕大夫进城,实际上是我劝他的。把别人陷入死地,自己却独自求生,这不是大丈夫所为!我并非不爱惜生命,只是不敢辜负丕大夫罢了!” 于是,不等抓捕的人到来,就急忙赶到朝堂,请求一死。惠公也将他斩首。丕豹听说父亲被杀,急忙逃到秦国避难。惠公想将里克、丕郑父等大夫的家族全部诛杀。郤芮说:“‘罪人不牵连家属’,这是自古以来的制度。诛杀作乱的人,足以警示众人了。何必多杀人,让人心生恐惧呢?” 惠公这才赦免了这些家族,没有进行诛杀。还提升屠岸夷为中大夫,赏赐给他负葵的田地三十万亩。

丕豹逃到秦国后,见到穆公,伏地大哭。穆公询问原因,丕豹将他父亲当初的谋划以及被害的缘由,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接着,他向穆公献策说:“晋侯背弃秦国的大恩,却计较国内的小怨,百官惊恐,百姓不服。如果秦国派出一支偏师前去讨伐,晋国的民众必然会内部崩溃,到时候废除或者拥立国君,都由您说了算。” 穆公就此事询问群臣的意见。蹇叔回答说:“如果按照丕豹的话去讨伐晋国,这是帮助臣子讨伐君主,从道义上讲不可以。” 百里奚说:“如果百姓不服,必然会有内乱,国君可以等他们内乱的时候再图谋。” 穆公说:“我也怀疑丕豹的话。晋侯一下子杀了九个大夫,如果人心不归附,他能做到这样吗?况且没有内应,出兵怎么能保证一定成功呢?” 于是,丕豹就留在秦国,担任大夫一职。这一年是晋惠公二年,也是周襄王三年。

这一年,周王子带用财物贿赂伊雒的戎族,让他们攻打京师,自己在国内响应。戎族于是入侵,包围了王城。周公孔和召伯廖全力固守。王子带不敢出城与戎族军队会合。襄王派使者向诸侯告急。秦穆公和晋惠公都想与周王结好,各自率领军队讨伐戎族,以救援周朝。戎族得知诸侯的军队来了,焚烧抢掠了东门后就离开了。惠公与穆公见面时,面露惭愧之色。惠公又接到穆姬的密信,信中数落晋侯对贾君无礼,又不接纳各位公子,有许多过错。让他赶快改正以前的错误,不要失去与秦国的旧好。惠公因此对秦国产生了疑虑,急忙班师回朝。丕豹果然劝说穆公趁夜袭击晋军,穆公说:“我们都是为了救援周王来到这里,虽然和晋侯有私怨,但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两国各自回国。

当时,齐桓公也派管仲率领军队救援周朝,听说戎族的军队已经解围,就派人责问戎族首领。戎族首领惧怕齐国的军威,派人谢罪说:“我们这些戎族怎么敢进犯京师呢?是甘叔(王子带)把我们招来的!” 襄王于是驱逐了王子带。王子带逃到齐国。戎族首领派人到京师请罪求和,襄王答应了。襄王追念管仲确定自己王位的功劳,如今又有与戎族讲和的功劳,于是盛宴款待管仲,用上卿的礼节对待他。管仲推辞说:“有国氏、高氏二位在,我不敢接受这样的礼遇。” 再三谦让后,管仲接受了下卿的礼节才返回。

这年冬天,管仲生病了,桓公亲自前去探望。看到管仲十分消瘦,桓公握住他的手说:“仲父的病很重了。如果不幸一病不起,我该把政事托付给谁呢?” 当时宁戚、宾须无已经先后去世。管仲叹息道:“可惜啊,宁戚!” 桓公说:“除了宁戚,难道就没有人了吗?我想任用鲍叔牙,你觉得怎么样?” 管仲回答说:“鲍叔牙是个君子。然而,他不适合执政。他对善恶过于分明。喜欢好人是可以的,但厌恶坏人太过分了,谁能受得了呢?鲍叔牙看到别人的一点恶行,就终身不忘,这是他的短处。” 桓公说:“隰朋怎么样?” 管仲回答说:“差不多可以。隰朋不耻下问,在家里也不忘公事。” 说完,管仲长叹一声,说:“上天造就隰朋,是让他做我的口舌。我死了,口舌怎么能独自存在呢?恐怕国君任用隰朋也不会长久!” 桓公说:“那么易牙怎么样?” 管仲回答说:“国君即使不问,我也要说。那易牙、竖刁、开方三个人,千万不能亲近!” 桓公说:“易牙把自己的儿子煮了给我吃,让我满足口腹之欲,这说明他爱我胜过爱他的儿子,难道还有可疑之处吗?” 管仲回答说:“人之常情,没有比爱自己的儿子更深厚的。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忍心杀害,对国君又怎么会有真心呢?” 桓公说:“竖刁阉割自己来侍奉我,这说明他爱我胜过爱自己的身体,难道还有可疑之处吗?” 管仲回答说:“人之常情,没有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的。他连自己的身体都忍心残害,对国君又怎么会有真心呢?” 桓公说:“卫公子开方,放弃他千乘之国的太子之位,来做我的臣子,因为我宠爱他。他父母去世都不回去奔丧,这说明他爱我胜过爱他的父母,这总没有可疑之处了吧。” 管仲回答说:“人之常情,没有比父母更亲近的。他连自己的父母都忍心抛弃,对国君又怎么会有真心呢?况且千乘之国的封地,是人们最大的欲望。他放弃千乘之国来侍奉国君,他的期望肯定超过了千乘之国。国君一定要远离他们,不能亲近,亲近了必然会使国家大乱!” 桓公说:“这三个人侍奉我已经很久了。仲父你平日里怎么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呢?” 管仲回答说:“我之所以不说,是为了顺应国君的心意。就好比治水,我为您筑起堤防,不让水泛滥。现在堤防没有了,将会有洪水泛滥的祸患,国君一定要远离他们!” 桓公默默地退了出去。至于管仲的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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