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仁安却如坐针毡,迫不及待想研习新得的功法。
车厢内,他已悄然翻开秘籍,目光如炬,紧盯字句之间。
“原来如此!”
他面露恍然,随即掩卷沉思。
“此功讲求筋脉相连,气血互通,下肢三十六大穴轮转不息,正适合我修复伤处。”
回到府衙。
吴仁安命人在房间四周点上艾草与龙涎香。
既能安神,又能隔绝外界干扰。
他紧闭房门,全神贯注研读《青龙控鹤功》。
经脉图上,详细标注了双腿三十六处穴位的运气法门。
吴仁安按图尝试,却因腿伤难以施展,一时陷入困境。
“以我右腿之伤,恐难练就此功。”
吴仁安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突然,他眼前一亮,“或可试试那法子!”
他盘坐于软榻之上,闭目凝神,调匀呼吸。
体内积累的“罪值”如同一团团血红色的光点,在经脉中流转。
只见脑海中无数血色光点流转,宛如繁星,每一点都是他杀人害命积累的罪恶。
“既然罪值能助我快速领悟功法,何不试试将其注入《青龙控鹤功》?”
只见脑海之中,一团暗红色的血字正滴落着“血”。
“贰佰壹拾”。
那是他积累的罪值。
他意念一动,罪值化作无数血色光点,向他脑海中涌去。
脑海中,《青龙控鹤功》的功法要诀化作一团青色光芒。
那些血色光点如蚁附膻,纷纷涌入青色光团,光团随即剧烈震荡,发出刺目的光芒。
“起!”
他的双腿如被火焰灼烧,痛不可忍,
却又感到一丝丝清凉之意在痛楚中蔓延。
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青龙控鹤功》的种种要诀,如同有人亲自演示一般清晰。
“呃——”吴仁安闷哼一声,只觉双腿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噬咬,疼痛难忍。
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却紧咬牙关,坚持不懈。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是被他先奸后食的赏玉斋掌柜李妇人。
她伸出鲜血淋漓的手,似乎要抓住他。
“滚开!”
吴仁安心中怒吼,强行驱散幻象。
然而,幻像刚散。
又有新的幻像浮现——那些被他杀死的漕帮众人、被他掳来作为“耗材”的无辜百姓、被他斩杀的米铺掌柜……一张张面孔,一双双绝望的眼睛,如潮水般涌来。
「障!皆是障!」
吴仁安厉声喝道。
「吾之行事,为一己私利如何,乃为苍生谋福如何!一群死鬼也敢缠我?」
幻像纷纷散去。
吴仁安稍稍平静下来,专心领悟功法。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渐渐沉入一种奇异的境界。
在这境界中,他仿佛看到一条青龙在云海中游弋。
时而俯冲,时而盘旋,姿态灵动自如。
与此同时,一只白鹤在龙的周围飞舞。
其动作轻盈优雅,如同在空中起舞。
“原来如此!”
吴仁安心中大喜,终于领悟到这门功法的精髓。
龙之势大开大合,鹤之姿轻灵飘逸。
二者结合,刚柔并济,确是绝妙。
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觉一股磅礴之气在双腿经络中奔涌,竟似有生命一般律动。
吴仁安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发现右腿虽然还有些疼痛,但已不需拐杖支撑。
他试着走了几步,步伐轻盈如风。
“妙哉!”吴仁安大喜过望。
尝试着使出《青龙控鹤功》中描述的第一式“龙行浅渚”。
他深吸一口气。
双腿微屈,内气流转间。
身形竟如同被风托起一般,轻飘飘地向前滑行数步,宛如龙行于浅水之上。
“此功果然非常!”
吴仁安眼中精光闪烁,继续尝试第二式“鹤点秋水”。
这一式要求行功者以足尖轻点地面,借助反弹之力腾空而起。
以吴仁安现在的伤势,本不该尝试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却已被功法的奇妙所吸引,不顾一切地施展出来。
只听“嗖”的一声,吴仁安的身形竟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
在房梁下轻巧地一个翻转,又稳稳落回原地。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无丝毫凝滞之感。
“哈哈哈!”吴仁安忍不住放声大笑。
身形忽地拔高,腾空而起,轻轻落在屋角的书案上,全无声息。
“若再给我十日,不,五日时间,此功定能小成!”
吴仁安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缓缓从书案上跃下,正要再行尝试。
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香主!大香主派人来传唤您!”
门外执事惊慌道。
吴仁安蹙眉,方才的喜悦瞬间凝固。
“陈景和不是在闭关吗?怎么突然寻我?”
他心中疑惑,随即整理衣冠,徐徐走向门口。
不再拄拐,步伐沉稳有力。
——
暮色时分,阳泽一片金铜色。
府衙大堂,烛火跳跃,光影晃动,似有无数鬼魅在墙上舞蹈。
吴仁安行至府衙大堂前,不自觉抚了抚右腿。
《青龙控鹤》入门神速。
内气在腿部奔涌,使他行步如风,步履虽重却有虎跃龙腾之势。
然腿骨虽已相连,究竟未能尽复。
行得急了,仍有刺痛。
“大香主何时传唤?”
吴仁安问道。
董铁恭敬答道:“方才。大香主忽现府衙,连教众亦不知其何时抵达。”
吴仁安眉头微蹙。
陈景和向来行踪诡秘,今日突然传唤,必是有要事相商。
府衙大堂内,陈景和端坐高位,面如寒铁。
青黑色的条纹从其面部向颈部蔓延,宛若树纹,彰显其异化之躯。
殿中烛火摇曳,其脸庞若隐若现,竟似有藤蔓暗中蠕动。
更令人惊诧的是,陈景和身上尚有未愈的伤口。
陈景和端坐高位,一袭墨色长衫。
他胸前衣衫破损,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尚未完全闭合。
隐约可见诡异的绿色液体渗出。
堂中已跪了一地黑袍执事,不停的在咚咚磕头。
腰牌在透进来的暮光下闪着幽光…
吴仁安拾阶而上,步履轻盈。
行至堂前,拱手作揖。
“见过大师兄。”
陈景和未语先啸,一声长叹。
“师弟来的正好,你且看看,何人能于本座身上留下如此伤痕?”
陈景和咬牙道,眉宇间皆是戾气。
吴仁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陈景和已成“诡”,寻常武者岂能伤他?
更何况,此伤竟能久久不愈。
“适才有刺客潜入,便在此堂上对本座行刺,足足一个时辰,无人应援!本座死了十多次!可恨!可恨啊!”
陈景和猛然一掌拍在案几上,木屑纷飞,似雪花般飘散。
“你们就是一群饭桶!饭桶!”
地上执事磕头之声更响甚。
“师兄可看清那刺客面目?”
吴仁安凝眸问道,心中已有所思。
陈景和嗤笑一声。
“我的好二师弟,除他还有谁?”
吴仁安心头一震,果然如此。
“小师弟你的伤势如何?”
陈景和的目光落在吴仁安腿上。
语气忽转和缓,却暗藏试探。
吴仁安心念电转。
若言大好,陈景和必生疑;若言未愈,又难解释何以行走自如。
“托师兄福,虽未痊愈,已能行走。”
吴仁安拱手道,心中却暗忖。
“莫非朝廷大军近在眼前?”
血色暮光透过窗棂,将陈景和半边脸庞染成诡异的赤红。
另半边则隐没在阴影中,仿若人鬼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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