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声突然中断。
沈扶黎在雨里站稳,看见三公里外的通讯车腾起橘色火光,照亮了裴玄澈的轮廓。
他站在车顶,风掀起染血的外套,像面猎猎作响的旗。
“扶黎!”李明的喊声被雷声盖过。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裴玄澈三分钟前的消息:【废弃停车场,十分钟后见。】
雨幕里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沈扶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弹珠项链重新戴好——那里面封着的,是两人七岁时在巷口捡的玻璃珠,现在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撞着她锁骨。
“走。”她拉着李明往停车场方向跑,靴底溅起的水花里,倒映着通讯车燃烧的火光,像极了裴玄澈看她时眼里的那团火。
废弃停车场的铁门虚掩着。
裴玄澈和林修的影子在卷帘门后晃动,沈扶黎刚要推门,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男人的脏话:“那娘们儿枪法邪门,头儿说活要见人——”
“嘘。”林修的声音比雨声还轻,“他们往这边来了。”
沈扶黎的手按在门把上,能摸到金属表面的雨珠正在变凉。
远处传来警笛声,混着裴玄澈低笑的尾音:“扶黎,我的姜茶要凉了。”
她推开门的瞬间,雨幕里亮起一束光,照在停车场角落的车牌上——那是赵天成的私人座驾,后窗上还贴着他女儿的涂鸦。
而在更深处的阴影里,几个男人正把一箱箱东西往面包车上搬,借着车灯,沈扶黎看清了箱子上的标志——十年前棉纺厂爆炸案同款炸药箱。
裴玄澈的手指搭上她后腰,体温透过湿衣服渗进来:“他们要炸的,不是我们。”
林修的刀已经出鞘,刀尖反射的冷光划过沈扶黎的脸:“是整个京圈慈善晚会,明天晚上八点。”
雨声突然变得刺耳。
沈扶黎盯着那些炸药箱,喉咙发紧。
裴玄澈的呼吸扫过她耳尖:“现在,该我们反击了。”
停车场外传来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
裴玄澈迅速拽她躲进旁边的卡车底,林修则闪到另一侧的货架后。
手电筒的光在头顶晃过,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刚才那声枪响——”
“可能是野狗。”另一个人踢了踢脚边的易拉罐,“赶紧搬,头儿说晚会现场的安保系统半小时前被黑了,正是——”
“砰!”
李明的黑客工具包砸在他们脚边,弹出的信号干扰器瞬间让所有手电筒熄灭。
沈扶黎从卡车底钻出,枪指住离她最近的男人:“安保系统是我黑的。”
裴玄澈的手臂环住她后腰,把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他的体温透过湿衣服灼着她,声音却冷得像冰:“说,赵天成在哪。”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撞开同伴往门外跑。
林修的刀“唰”地飞过去,钉在他脚边的水泥地上,刀刃没入半寸:“再动,下一刀是膝盖。”
“在——在码头仓库!”男人瘫坐在地,“他说晚会现场的炸弹遥控在他手里,谁都别想——”
“叮。”
沈扶黎的手机震动,是李明发来的定位:【码头仓库信号异常,怀疑有炸弹。】
裴玄澈的手指在她发间收紧:“扶黎,跟我——”
“一起。”她打断他,把枪塞进他手里,“你负责拆弹,我负责抓人。”
远处传来警笛的尖啸,应该是李明刚才黑了附近派出所的系统。
裴玄澈低头吻她眉心,混着雨水和血的味道:“好,一起。”
他们冲出停车场时,雨势渐小。
沈扶黎回头看了眼燃烧的通讯车,火光中,裴玄澈的侧脸被照得发亮,战术靴底的钢片在积水里踩出一串脚印——那是他们走过的路,也是即将通往终点的方向。
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照出前面拐弯处停着的黑色轿车。
裴玄澈突然拽她躲进旁边的垃圾桶后,林修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码头仓库有埋伏,他们——”
话音未落,轿车的车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里走出来,在雨幕中抬起头。
沈扶黎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是赵天成。
他手里握着个黑色遥控器,红色指示灯在雨里明明灭灭,像极了十年前棉纺厂爆炸前的警示灯。
裴玄澈的手臂在她腰上收紧,体温透过湿衣服传来,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而在他们身后,巷子里的脚步声正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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