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楼第十层,死寂如墨。
“扑通”一声闷响,似重物坠地。
萧枫猛的从虚空中被抛出来,倒在地上,顿时疼的呲哇乱叫。
“痛痛痛,你就不能把我传送到一个好点的地方?”
萧枫摸了摸身下的沙石,咧了咧嘴。
虚空一阵扭曲,万华器灵的身影缓缓凝现。
她静静看着地上的萧枫,眼眸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似嘲讽,似探究,又似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
“小子,自打我生出灵智,见过无数人,就没见过你这么会装的。”
她声音清冷,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却在末尾处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方才萧枫的表现,如果她没有预先知道的话,恐怕也会被忽悠过去!
面对死门,慷慨赴死。
稳胜对方,却仍留一线生机。
“唉,也不知道和你这个家伙合作,会不会把我自己也坑进去?”
“谁知道呢?”
萧枫咬牙撑着地面,膝盖骨与碎石摩擦的刺痛让他喉间溢出闷哼。
这狼狈模样绝非伪装。
能修到法相境界的老狐狸,哪个不是把人心当棋盘走?
为了骗过天云宗那些活了数百年早已狡猾如狐的法相强者的眼睛。
萧枫特意在闯过死门时硬抗了三道守阵天雷。
此刻脊椎仿佛被生生折断又重新拼接,每挪动一寸都牵扯着全身经脉。
“最好的谎言,一直是九真一假。”
萧枫踉跄站直,抬手抹去嘴角血渍,指尖拂过下颌时顺势将乱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潇洒,“我做的,仅仅只是预先把天云金片安排在那里而已。”
萧枫嘴角一挑。
他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万华器灵呵呵一笑
“可以,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说着,万华器灵忽然捂住自己胸口,开口说道:“你该不会是想在第十层炼化我吧?”
“好笑吗?”
萧枫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我闲的没事炼化你干嘛,吃力不讨好。”
说着,萧枫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服下丹药,开始修复自身。
盘膝运功时,脊椎断骨处传来‘簌簌’轻响,像是春雪消融时的冰棱断裂。
万华器灵在一旁等待着,眼中露出好奇之色,心想这区区一个法相境界,是如何安排到这般地步?
在万华器灵看来,萧枫几乎可以说是算无遗策!
正思忖间,萧枫忽然睁眼。
那双眸子浸着丹药催生的热气,似笑非笑看向万华器灵,“看够了?”
这一声惊醒了神游的器灵,她指尖微动,掩嘴轻笑:“我只是在想你这头小狐狸会不会是当年那些个老东西中哪个的转世,这般算无遗策,绝不该出现在如此年纪才是!”
“你想多了,我又不是我堂弟那龙傲天!不过是仗着九真一假的把戏,算无遗策?”萧枫摆摆手,说到此处忽而低笑,震得胸前血痂裂开细纹,“真正的棋手,从来不会让别人看见棋盘。”
“好了,该接着唱这出戏了。”萧枫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蹭过方才器灵接引他时留下的鎏金咒印,那处皮肤还带着灼烧般的微烫。
“你想怎么办,需要我如何配合?”万华器灵周身萦绕的鎏金光芒微微震颤,虚影缓缓飘落在萧枫面前。
“不必。”萧枫耸了耸肩,动作牵扯到后背的雷劫伤疤,疼得他眼角微抽,却仍笑得云淡风轻,“你只需做出与我灵识绑定成死结、再难解开的模样便好。”
顿了顿,萧枫目光落在器灵眉心那一抹红色妖异竖纹上,“要让那些老狐狸们瞧着,即便他们砍了我的头,你也得跟着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
万华器灵点了点头,忽然轻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赞许,几分了然,“若让人知道万华楼认主之契能解,天云子那老东西怕是今夜就要来剜你的心取契。”
……
数日之后。
几缕残阳斜斜地洒落在天云楼斑驳的石阶上,似是被楼内压抑的气息浸染,泛着诡异的暗红。
随着一阵沉闷如暮鼓的声响,紧闭多日的楼门轰然洞开,锈迹斑斑的铜环震落细碎的绿锈,在地面溅起朵朵尘埃。
秦广身影踉跄地从阴影中浮现,苍白如纸的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发丝凌乱地黏在额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不住地咳嗽。
他的衣袍破破烂烂,多处焦黑,那是天雷灼烧的痕迹,隐约还能闻到皮肉被烧焦的气味。
在这暗无天日的天云楼中,他当真经历了九死一生。
强撑着身体,秦广艰难地挪到天云子身旁,颤抖着双手,将一方晶莹的地血琥珀和玉瓶中的天雷浆呈了上去。
天云子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抚过地血琥珀,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即满意地点头,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不错,不错!”
顿了顿,他扫视着秦广狼狈的模样,缓缓开口,“今日之后,你便是老祖我的记名弟子!”
“多谢老祖!”
秦广当即振奋无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似要将满心的狂喜与感激都融进这一声声叩拜之中。
“对了,萧枫去哪了,你可曾知道?”天云子收下宝物,随后开口说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我一起去了第六层。”
秦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第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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