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凡疫区及周边村落,饮水必沸,所有茅厕、污秽角落,遍撒生石灰,病患衣物、被褥,能煮则煮,不能煮则焚!接触病患之人,以皂角、烈酒净手,此令,着识字吏员誊抄千份,张贴于疫区,且昼夜宣讲!”
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举措,煮沸饮水?撒石灰?与世家宣扬的焚香祷告截然不同。
刘仁轨忍不住动问,李承乾回应说。
“堵其源,断其流,乃治本之法,此乃上古医家之理,非是本宫杜撰,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你们只管去做!”
东宫卫率的行动可谓迅速,一道道拒马在河岸、路口迅速竖起。
百姓最初试图冲击,但面对明晃晃的刀锋和卫率士兵口中反复宣讲的隔离救命之理,终究不敢擅动。
临时征用的破庙、废弃仓库被迅速清理出来,挂上了“轻症”、“重症”的木牌。
东宫属官和临时招募的胆大乡民,在王玄的指挥下,戴着厚布缝制的简易面衣,其实就是口罩的雏形。
他们抬着担架,将病患送入这些简陋却相对干净的“疠人所”。
一口口大铁锅架在村头井边,柴火日夜不息,翻滚的沸水被一桶桶分发给惊疑不定的村民。
“喝开水,太子爷说了,喝开水能避瘟神,撒石灰!臭水沟、茅坑边都撒上!”
“病了的去疠人所!别害了自家娃!”
李承乾的帛书告示,被里正、识字的寒门士子,乃至东宫卫率的士兵反复讲解。
与此同时,王玄派人死死盯住了药材的流向。
百骑司行动也很迅疾,线索很快汇聚:几批数量惊人的防疫药材,在疫情爆发前,被几支打着不同商号的车队,秘密运出了绛州城,最终消失在通往河东柳氏几处隐秘别庄的山道上。
行辕内,王玄将一份仓单和一叠按着鲜红指模的证人供词放在李承乾案前,说道。
“殿下,一切已经查明了,主谋正是柳家,其家主柳奭虽未亲自出面,但其心腹管家柳贵全程操控,那些商队、仓库,皆有其爪牙经手,更有其府中管事,暗中散播‘天罚’谣言!”
李承乾起身,淡然说道。
“备马,去龙门县,本宫要亲自处置此事。”
龙门县疫区边缘,临时搭建的木台之下挤满了惊魂未定的百姓。
柳贵及几个核心爪牙,被反绑双臂,死死按跪在台前,面如死灰。
李承乾没有长篇大论,只将手中那叠证据高高举起。
“这些被你们信任的乡贤,是如何亲手把救命的药藏起来,眼睁睁看着你们的父母妻儿在病痛里挣扎死去,又是如何编造谎言,把这滔天的人祸,栽赃到‘天意’头上,栽赃到本宫头上!”
王玄踏前一步,厉声宣读罪状,台下的死寂终于被打破。
“畜生,柳家的畜生!”
“我爹就是没药活活熬死的啊!”
“杀了他们,太子爷为我们做主啊!”
柳贵等人抖如筛糠,裤裆一片湿濡,这时候,终究是知道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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