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
这两个字如同两把重锤,狠狠砸在李奕辰早已崩溃的心防上。
他呆呆地看着李玄戈,脑子里面回想那一个宫女昨夜那看似为他着想实则隐含威胁的话语……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破灭!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感觉自己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啊,他算什么皇子?
在皇祖母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布,随时牺牲的棋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弃子!
“啊——!!!!”
李奕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充满绝望和崩溃的惨嚎,那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玄戈,那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八哥!!!”
“我……我跟你去!我跟你进宫指认!指认皇祖母!指认那个宫女!”
“我把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什么都告诉你!只求八哥……”
“事成之后,保我母妃一命!求你了八哥!”
如今。
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除了彻底倒向李玄戈,指认太后,祈求李玄戈事后能看在他指证的份上开恩,他和他的母妃,已经没有任何活路了!
太后那边,他已经是个死人!
宾客们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喉咙,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惊骇。
下一秒。
孙显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八殿下!臣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您饶命!”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瞬间点燃了其他人的求生欲。
“臣也毫不知情!九殿下只说宴请八哥叙旧……”
王野紧随其后,铁塔般的身躯竟在发抖,“殿下明鉴!我等若知是太后指使,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参与啊!”
文官才俊的折扇早已落地,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求殿下开恩!我等愿指认太后!愿作证!”
“求殿下饶命——!”
哭嚎声、告饶声、赌咒发誓声混杂成一片。
方才还光鲜亮丽的勋贵子弟,此刻如同丧家之犬,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彻底崩溃。
他们太清楚了……
今夜听到的每一个字,都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唯有彻底倒向李玄戈,才有一线生机。
“很好。”
李玄戈双眼一眯,冷冷说道,“千户!”
“末将在!”
千户如鬼魅一般从阴影中踏出,绣春刀已然半出鞘,寒光凛冽。
“这些人,都交给你了。”
李玄戈的声音中,充满了斩钉截铁。
“看好了,一个都不准走脱!”
“让他们把今日所见所闻,尤其是九弟方才的话,一字不漏地写下来,签字画押!”
“谁敢耍花样……”
“格杀勿论,再诛九族!”
“遵命!”千户抱拳领命,眼中寒光暴涨,手一挥,门外早已待命的锦衣卫如狼似虎般涌入,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每一个宾客的脖颈上。
然后。
将他们强行分开控制。
厅内一下子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和纸张笔砚被粗暴摆上桌案的碰撞声。
“你也留下,哪儿都不准去。”
李玄戈瞥了一眼李奕辰,“明白不?”
“明……明白!八哥!我哪儿也不去!我等着!我等着跟你进宫!”
李奕辰涕泪横流,脑袋点得如同捣蒜,巨大的恐惧和后怕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只剩下摇尾乞怜的卑微。
李玄戈不再去看他,而是直接转身离开,朝府外而去。
他必须回去了!
先前算漏了一步,没想到太后会发疯到了那等地步,直接再一次强闯梗王府?
毕竟。
先前的袭击已经引起帝皇的注意了。
这无异于是拼死一搏的局!
等一出来。
他翻身上马,对一旁的锦衣卫说道:“去两个人,将木钱和赵硕都给召集回来,其余人等,跟本王回王府!”
“是!”
身旁十三名锦衣卫应了一声,便分开行动。
而李玄戈则直接驭马狂奔,朝梗王府而去……
……
梗王府,西跨院外
杀声!
震天的杀声已然压过了兵刃碰撞的锐响!
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充斥着浓烈的血腥、硝烟、皮肉焦糊以及某种刺鼻毒物的混合气味,呛得人几欲窒息。
原本雅致的庭院,此刻已化为修罗屠场!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粘稠的鲜血浸透,汇聚成一道道蜿蜒的血溪。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有身着王府侍卫服色的,也有穿着夜行劲装、脸覆狰狞鬼面的刺客。
尸体层层叠叠,在通往柳如烟养伤厢房的廊下堆成了矮墙!
“顶住!”
“都给老子顶住!”
“咱们的援军马上就到!”
吴京怒吼着鼓舞四周的士气。
然而。
他此刻已经浑身浴血,左臂软软垂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肩头划至肘部,鲜血汩汩涌出。
而右手的佩刀早已卷刃崩口,却依旧被他挥舞得如同风车!
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一蓬血雨,将一名试图冲上台阶的刺客劈飞出去,撞塌了半边花架。
然而。
敌人太多了!
整整几百人!
而且一个个悍不畏死!
这些刺客绝非寻常死士,他们配合默契,悍勇绝伦,更兼手段阴毒!
数名刺客手持特制的圆盾,盾面布满了锋利的倒刺,硬顶着禁军火铳营仓促射出的稀稀拉拉的铅弹,以同伴的尸体为掩护,疯狂地向前推进!
没错!
因为打得太过于突然了,所以火铳配置的根本不够!
“嗤嗤嗤——!”
一片惨绿色的毒烟从刺客群中猛然炸开,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几名躲闪不及的禁军士兵被毒烟笼罩,瞬间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起泡,眼珠凸出,仅仅几个呼吸便抽搐着倒下,死状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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