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一个不孝子!好一群不孝儿媳!好一个逍遥快活!”
笑声在寂静的上阳宫中回荡,充满荒谬、自嘲、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以及一种奇异的空茫……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将那封信揉成一团,又小心翼翼地展开,再揉,再展……
殿外的王德发和侍卫们面面相觑。
他们听着殿内那从未听过的、癫狂笑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新君跑了。
带着老婆跑的。
那这登基大典……可怎么办?
……
光阴荏苒,转眼已是数载春秋。
昔日的梗王府,如今虽少了主人,却并未沉寂。
太上皇李焱终究没有另立新君,而是在短暂的消沉后,重新坐回了紫宸殿,以“监国太上皇”之名,励精图治。
他仿佛要将对过往的亏欠与满腔复杂的情绪,尽数倾注于这万里江山。
得益于李玄戈留下的那些堪称“鬼斧神工”的图纸,工部在李焱的大力支持下,生产力堪称井喷。
改良的火铳火炮威力更胜从前,坚船利炮巡弋四海,精巧的农具器械遍布田野,四通八达的水泥官道连接起帝国命脉……
大乾的军威、国力、民心,在李焱的铁腕与李玄戈遗泽的双重推动下,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四方来朝,万国宾服,真正达到了“天下臣服”的鼎盛之境。
而那座承载了无数刀光剑影、爱恨情仇的梗王府,则成了赵硕和千户这两位“老人”的驻守之地,也成了他们心中一份沉甸甸的守望。
秋日的午后。
赵硕百无聊赖地擦拭着他那柄许久未曾饮血的流星锤。
锤头光可鉴人,映照着他那张写满“闷得慌”的粗犷脸庞。
千户则坐在廊下,看着妻子阿萝小心翼翼地给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整理襁褓。
小家伙眉眼像极了木钱,透着股机灵劲儿。
一旁还站着阿紫。
她如今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正抱着小外甥,手指轻轻逗弄着婴儿肉乎乎的脸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却望着院门的方向,带着明显的期盼和一丝娇憨的埋怨。
“玄戈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阿紫嘟囔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进每个人耳朵里,“这都几年了,连封信都没有,真是的……小平安都会叫‘娘’了,还没见过他干爹呢。”
小平安是千户和阿萝儿子的乳名。
赵硕把擦好的锤子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瓮声瓮气地接口。
“对啊!当初老子在他书房帮他收拾那些‘破铜烂铁’图纸的时候,还翻到一张他随手写的字条呢!”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等大乾真正站上巅峰,爷就回来享受胜利果实,顺便看看你们这群老光棍有没有讨到媳妇!’”
他模仿着李玄戈那玩世不恭的语气,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
“可如今呢?”
“太上皇把国家治理得铁桶一般,工部造的东西都快卖到天边去了,连那些红毛番鬼见了咱们的船都得绕着走!”
“这还不叫‘巅峰鼎盛’?这还不算站上巅峰?”
“他倒好,影子都见不着!”
“该不会真带着那群美娇娘在哪个海岛上当土皇帝,乐不思蜀了吧?”
千户眼角一抽:“有没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你还是单身。”
“滚!”
……
然而。
就在赵硕恼羞成怒的时候……
蓦地!
“吱呀——”
王府那扇厚重的大门,竟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调侃,熟悉得刻入骨髓的玩世不恭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瞬间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哟,背后嚼爷的舌根?”
“赵大锤,几年不见,胆子肥了不少啊?”
“还有阿紫丫头,谁说我乐不思蜀了?”
“这不就回来验收‘胜利果实’,顺便看看你们这群家伙有没有把王府拆了,还有……”
“看看我的干儿子吗?”
“嗯……”
“我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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