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
“那……这个字,念‘水’,你看这笔画,是不是如同流动的河水?”林安换了个字,继续循循善诱。
陈纤歌盯着那歪歪扭扭的几笔,沉思片刻:“先生,恕我直言,这更像……被鱼啃剩下的骨头渣?”
林安:“…………”
血压开始飙升。
“算了算了,”林安扶额,感觉自己教这小子认字,比考状元还难,“我们从简单的开始,先记笔画,横、竖、撇、捺……”
接下来的日子,陈纤歌就在这种“白天物理输出,晚上魔法学习(初级认字速成班)”的模式中反复横跳。他发现,认字这玩意儿,好像……真不给经验值?至少他没感觉到脑子里有“叮”的一声。
“难道是打开方式不对?还是说……文化课不属于战斗技能树?”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虽然过程痛苦,进度感人,但陈纤歌还是凭着一股子“咸鱼也要识字”的犟劲,硬生生啃下来几十个常用字。至少,下次老鱼头再指着账本上的鬼画符骂他“睁眼瞎”的时候,他能勉强认出几个数字,知道自己今天又被克扣了多少条小鱼干当工钱。
这天晚上,土地庙里,陈纤歌一边用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刚学的字,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林先生,小子……小子斗胆问一句,这……科举,到底是怎么个考法?”
林安正对着油灯缝补他那件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儒衫,闻言抬起头,有些意外:“哦?纤歌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陈纤歌脸上露出符合人设的憨厚(?)笑容:“就是……好奇。听人说,考上了就能当官,吃香的喝辣的,还能……给鱼办个铁饭碗户口?”
林安被他最后一句逗笑了,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科举之路,难于上青天啊。”他放下针线,稍微坐直了些,开始给陈纤歌科普,“本朝科举,大致分为几步。首先是县试,通过了,便是童生;然后是府试、院试,都过了,才能称为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有了秀才功名,才算真正踏入了士林,可以免除徭役,见官不跪。”
陈纤歌听得眼睛都直了。
“免除徭役?见官不跪?卧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特权阶级入门券吗?”
他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林安没注意他那双死鱼眼里瞬间闪过的精光,继续说道:“成为秀才之后,才有资格参加乡试,乡试在省城举行,三年一次,考中了便是举人。举人老爷,那可就真是人中龙凤了,可以做官了。再往上,便是会试和殿试,那是天子门生,光宗耀祖……”
林安说着,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向往,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只是……这每一步,都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耗费心神不说,更需大量钱财支撑。笔墨纸砚、书籍束修、赶考盘缠……唉,非家境殷实者,难以为继啊。”
陈纤歌听明白了。总结起来就是:氪金,或者肝帝,最好是又氪又肝。
“那……考试都考些什么呢?”陈纤歌追问,这才是重点。
“主要是经义和策论。”林安答道,“就是考察你对儒家经典的理解,以及对时政的看法和解决之道。诗词歌赋,也占一部分。”
“儒家经典……时政看法……”陈纤歌感觉脑袋有点疼。这玩意儿,听起来比杀鱼难多了。
“先生,那……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陈纤歌不死心地问,脸上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
林安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异想天开的傻子:“速成?纤歌,读书做学问,如同盖楼,需一砖一瓦,稳扎稳打,岂能一蹴而就?你如今连字都认不全,还是先打好基础再说吧。”
陈纤歌被噎了一下。
“好吧,看来这条路,也得从新手村开始刷怪。”
他叹了口气,拿起树枝,继续在地上画着那些如同鱼骨头般的文字。油灯的光晕跳跃着,映照着他那张蜡黄而认真的小脸,还有那双死鱼眼里,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名为“野心”的火苗。
“先定个小目标,”他默默想,“比如……先看懂老鱼头的假账本?”
就在这时,土地庙破败的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压低了的、略显苍老的声音:
“这小兔崽子……果然是躲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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