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旁边的衙役吩咐道:“立刻派一队精干人手,带上火把、兵器,还有……多带些艾草硫磺!跟着这小子,再去那丁字叁号仓下的暗道查探一番!务必仔细搜索,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他又看了一眼林安:“至于这位林秀才……先带下去好生看管,给他换身干净衣服,弄点吃的。在事情查清之前,不得离开衙门半步。”
“是!”衙役领命。
很快,一队全副武装,并且用布巾捂得严严实实的衙役,带着视死如归(主要是怕被熏死)的表情,押着(或者说保持着安全距离跟着)陈纤歌,再次前往了那个让他们噩梦开始的地方。
王安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眉头紧锁。他走到牢房外,深深吸了一口相对“清新”的空气,只觉得脑仁突突地疼。
他立刻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签押房:“来人!备笔墨!不!取信鸽来!本官要立刻向镇妖司汇报最新情况!”
“禀告大人,就说……澜波港地下水道,疑似发现……第二种妖物痕迹!请速派人支援!”
澜波港城,某处不起眼的院落,内里却戒备森严。
与巡检司王安那恨不得把“我有钱但没品”刻在门匾上的府邸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子利落和冰冷,连空气似乎都比别处低上几度。
徐枉端坐在书案后,指尖夹着一张刚从信鸽腿上取下的字条,鸽子还在旁边咕咕叫着邀功。
字条上的字迹潦草,透着一股子隔着纸都能闻到的惊慌失措,正是王安的手笔。
徐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勾了勾,与其说是笑,不如说像冰面裂开了一条缝。
“啧,废物。”
简单的两个字,不带什么情绪,却比腊月的海风还刮人。
王安这头地头蛇,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一点风吹草动就咋咋呼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兜不住事。
他当然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那只“不小心”跑掉的耗子精,不过是他给某个新人准备的开胃小菜。
目的?看看那小子的成色,顺便……敲打敲打王安这条越来越不安分的地头蛇。
只是没想到,王安居然在信里提到了……第二种妖物?还是水下的?
这倒是在剧本之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看来,真钓上几条臭鱼烂虾。
徐枉放下字条,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王度。”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门外。
门被推开,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劲装,身形挺拔,眼神锐利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正是王度,那个从军中提拔上来的镇妖司新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大人有何吩咐?”王度躬身行礼。
徐枉将那张皱巴巴的字条推了过去:“巡检司的新消息。昨晚那条下水道,似乎不止我们那位‘老朋友’。”
王度拿起字条,快速扫过,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大人是说……除了那只鼠妖,还有别的妖物?”
“王安是这么说的。”徐枉语气平淡,“听起来,像是某种水生妖物,还跟两个倒霉蛋打了个照面。”
他看着王度:“既然是你负责跟进鼠妖的后续,那这新冒出来的‘惊喜’,一并处理了吧。”
王度心中一凛。这是……新的考验?他立刻应道:“是!属下明白!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负大人所托!”
很好,态度还算端正。徐枉微微点头。
“去吧。记住,镇妖司办事,不问过程,只看结果。别让我失望,也别……丢了镇妖司的脸。”
“属下遵命!”王度再次行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院内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徐枉指尖敲击桌面的笃笃声。
一只鼠妖,也值得王安如此大惊小怪?无非是借口罢了。
徐枉端坐的身影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一尊没有温度的玉石雕像。
镇妖司的行动,岂容失误?昨夜之事,本就是一场戏,一场给王度看的戏。看看这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士官,究竟有几分胆色,几分手段。
连这点残局都收拾不利索,将来如何替司里办那些真正棘手的事?
不过……这突然冒出来的鱼精,倒确实是个变数。
是那鼠妖的同伙?还是这澜波港浑水之下,本就暗流涌动?,那福荀,究竟是怎么察觉到的?
徐枉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兴趣。
也好,真正的考验,往往就藏在这些意料之外的变数里。
就看看王度这条从军伍里磨砺出来的泥鳅,面对这鼠、鱼同台的场面,是能左右逢源,还是……直接被浑水呛死。
他伸手拿起桌案上另一份密报,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
要是王安在这就能看出来两人正是来过他府邸的两位镇妖司。
丁字叁号仓库门口,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还夹杂着浓烈的艾草和硫磺味。七八个衙役如临大敌,个个用布巾捂着口鼻,腰间除了朴刀,还挂满了驱邪的小玩意儿,活像一群移动的生化武器防御工事。他们簇拥(或者说,保持着安全距离跟随)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陈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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