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波港,醉仙楼后院那条堆满垃圾的死角。
耗子精依旧蜷缩在墙根,怀里那颗青斑妖丹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映照着他那张布满恐惧和贪婪的脸。他像个守着烫手山芋的乞丐,既渴望又害怕。
福荀留下的那股半步先天的威压虽然散去,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却像潮湿的霉斑,死死地扒在他的心头。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上了贼船了……”耗子精欲哭无泪。他只是个想在夹缝里求生存、顺便捞点好处的小妖,怎么就卷进了这种神仙打架的漩涡里?莲花教,镇妖司,还有那个笑里藏刀、实力恐怖的福荀……哪个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他偷偷抬起眼皮,用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扫视着巷口。那几个看似不经意间挪动了位置的“同行”乞丐,依旧像钉子一样杵在那里,气息若有若无,却将这片小小的死角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跑?往哪儿跑?怕是刚一动弹,就得被撕成碎片。
报信?刚才动用“同命引”已经是极限,再有异动,绝对瞒不过这些莲花教的眼线。
”耗子精在心里碎碎念,只能寄希望于镇妖司那边能尽快察觉到不对劲,把他这条快要被鱼吃掉的鱼饵给捞出去了。
他重新低下头,将脑袋埋进膝盖,继续扮演着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乞丐,只是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却一刻不停地转动着,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
与此同时,澜波港城巡检司衙门,后衙签押房。
王安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太师椅上,脸色却比死了爹还难看。额头上的冷汗一层接一层地往外冒,浸湿了他那精心打理的发髻,几缕头发狼狈地粘在额角。
他面前的桌案上,摊开着一张绘制精密的澜波港地图,上面用朱砂笔标注着几个隐秘的记号。但王安的目光根本没落在地图上,他那双因为恐惧而微微凸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仿佛能看到什么无形的鬼影正在逼近。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王安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猛地站起身,在签押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肥硕老鼠。
镇妖司那帮煞星步步紧逼,莲花教那边又神神秘秘,福荀那老狐狸更是笑里藏刀,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水。他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两头害怕,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被碾成齑粉。
尤其是今天早上,他隐隐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一阵阵莫名的心悸,偶尔还会眼前发黑,手脚也有些发麻。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但那种不祥的预感,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
是最近太过焦虑,心力交瘁?还是……
王安不敢再想下去。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走!必须走!”他低吼一声,像是给自己打气。
他快步走到墙边,挪开一幅装裱俗气的山水画,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暗格。他哆哆嗦嗦地从里面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是他这些年搜刮来的金银细软,还有几张银票。
这是他最后的退路了。只要带着这些东西,逃离澜波港这个是非之地,随便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总能安稳度过下半辈子。
他将包裹紧紧抱在怀里,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件不起眼的旧衣服换上,戴上了一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斗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祖宗诚不欺我……”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边神经质地碎碎念,“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荣华富贵,都是狗屁!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夜深人静,衙门里除了偶尔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片寂静。
他走到签押房的后窗,那里通向一条僻静的小巷,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逃生路线。他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一股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踏出窗外,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
“唰!”
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从窗外黑暗的角落里响起!
王安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刺骨的剧痛!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嗬嗬声,身体僵在了原地。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到一截细长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刀尖,从他的前胸透了出来,上面还沾着温热的、属于他自己的鲜血。
力气如同潮水般从身体里退去,眼前开始发黑。他手中的包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金银散落一地,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讽刺的光芒。
窗外,几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动作迅捷而致命。
王安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不甘。他最后看到的,是几张毫无表情、如同死人般的脸。
莲花教……他们……竟然真的要杀我灭口……
这是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签押房内,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与原本的墨香、檀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作呕的气息。
王安的尸体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他那肥胖的身躯还在微微抽搐,鲜血从胸口和脖颈的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和散落的金银。
几个身着夜行衣的莲花教杀手,如同冰冷的机器,迅速而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一人上前,探了探王安的鼻息,确认他已经死透。
另一人则快速检查了一下房间,将王安掉落的包裹和桌案上一些可能泄露信息的文书卷宗拢在一起,准备带走或销毁。
他们的动作悄无声息,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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