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农长的“尚方宝剑”,陈纤歌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虽然实际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太医院的库房,像个巡视领地的土财主。
“这个,陈年花雕,年份太久,药性都散了,给我!” “那个,炮制失败的劣等米酒,一股子馊味,正好废物利用,给我!” “还有那坛子据说是前朝某位太医泡蛇失败、结果蛇跑了只剩酒的玩意儿……呃,这个就算了,味道太上头。”
库房管事是个干瘦老头,看着陈纤歌指点江山,嘴角直抽抽。这些玩意儿平时狗都不理,今天这位小爷怎么跟捡到宝似的?碍于农长的面子,他只能一边肉疼地登记,一边看着陈纤歌指挥着两个杂役,把一堆坛坛罐罐往外伤署后院的杂物房搬。
除了酒,陈纤歌还顺手“征用”了更多“实验器材”:几根长短不一、锈迹斑斑的铜管,几个奇形怪状、不知用途的陶土罐子,甚至还有一小块据说是天外陨铁、结果被证明只是烧过头的炉渣的黑疙瘩(他觉得这玩意儿导热可能不错?)。
杂物房里,陈纤歌看着自己东拼西凑出来的“高科技”蒸馏装置2.0版本,满意地点点头。一个大肚陶罐充当加热釜,架在一个简易的泥炉上。一根被他强行掰弯的铜管歪歪扭扭地连接着陶罐的盖子(盖子上被他暴力开凿了一个洞),铜管的另一端则穿过一个更大的瓦罐——这是他的冷凝器,里面打算灌满凉水。铜管的末端,则对着一个小小的瓷瓶,那是他的收集器。
“完美!”陈纤歌拍了拍手,震下来一片灰尘,“虽然简陋了点,但原理到位,精神可嘉!”
【系统提示:结构稳定性堪忧。连接处密封性存在极大隐患。建议重新评估材料强度。】
“知道了知道了,你个乌鸦嘴。”陈纤歌不耐烦地挥挥手,开始往连接处糊他特制的“高分子密封材料”——湿泥巴混合着捣烂的草筋。
万事俱备,只欠点火!
他小心翼翼地在泥炉里点燃木炭,扇着风,控制着火候。陶罐里的劣质米酒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一股混合着酒糟、酸馊和淡淡药材味的复杂气味弥漫开来。
“来了来了!”陈纤歌紧盯着铜管,期待着第一滴“生命之水”的诞生。
然而,首先诞生的不是酒精,而是“呲呲”的漏气声。
他糊的泥巴在高温下迅速开裂,白色的蒸汽争先恐后地从缝隙里钻出来,带着酒气,扑了他一脸。
“我靠!叛徒!”陈纤歌手忙脚乱,抓起旁边的湿抹布就往裂缝上堵。结果抹布太湿,浇灭了一小撮火,蒸汽倒是小了点,但温度也降下去了。
手忙脚乱地重新加火,温度上来了,新的裂缝又出现了!
“我就不信了!”陈纤歌急眼了,也顾不上烫,直接用手抓起更多的湿泥巴糊上去。
“嘶——哈!”烫得他直甩手。
【系统提示:皮肤接触高温表面,造成轻微灼伤。建议使用工具或防护措施。】
“废话!”陈纤歌龇牙咧嘴,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个极其危险的“打地鼠”游戏,只不过打的是漏气的蒸汽。
折腾了半天,总算勉强控制住了漏气。他满头大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活像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乞丐。
温度再次升高,铜管终于开始发烫。他赶紧往“冷凝器”的大瓦罐里倒凉水。
终于,在铜管的末端,一滴浑浊的液体颤巍巍地滴落下来,掉进了瓷瓶里。
“成功了!”陈纤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液体滴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怪味直冲脑门,夹杂着浓烈的酒味,还有……泥土烧焦的味道?
“嗯?这颜色怎么不对?”他看着瓷瓶里那小半瓶黄褐色的浑浊液体,陷入了沉思。这跟他想象中纯净透明的酒精完全不一样啊!
他小心翼翼地蘸了一点,放在指尖捻了捻,又闻了闻。
【系统提示:检测到收集液成分复杂,包含乙醇、水、少量甲醇、杂醇、以及陶土和草木灰微粒。乙醇浓度约为45% V\/V。警告:含有毒性甲醇,不可饮用。】
“甲醇?!”陈纤歌吓了一跳,“我这劣质米酒原料里就有这玩意儿?还是我这‘神仙操作’给整出来的?”
他看着那瓶“成果”,欲哭无泪。忙活大半天,差点毁容,就搞出这么一瓶成分复杂、还带毒的“加强版劣酒”?说好的医用酒精呢?说好的75%黄金比例呢?
就在这时,杂物房的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农灵若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本书,显然是循着味儿找过来的。她看着眼前的情景:一个乌漆嘛黑、狼狈不堪的师弟,一个歪歪扭扭、还在冒着热气和怪味的“炼金装置”,以及地上散落的木炭灰、泥巴块和几滩可疑的水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像是酒坊失火现场混合了泥瓦匠工棚。
农灵若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用一种混合着好奇、嫌弃和“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的复杂眼神看着陈纤歌:“师弟……你这是在……炸厨房吗?”
陈纤歌:“……”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毒酒”,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再看看师姐那仿佛在看傻子的表情,嘴角抽搐了一下,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姐,你信不信……我在进行一项伟大的、足以改变医学史的实验?”
农灵若默默地后退了半步,顺手把门又掩上了一点,似乎怕里面的“邪气”泄露出来。
陈纤歌看着师姐的反应,内心的小人儿抱头痛哭:“我的剑谱……我的医武双修……怎么开局就这么hard模式啊!”
第一次蒸馏实验,以收获一小瓶成分可疑、附带甲醇的“加强版劣酒”,以及成功吓跑师姐而告终。
失败,但没有完全失败。至少,他证明了原理是可行的,只是他的技术和设备……实在是太拉胯了。
“看来,密封和控温是关键!”陈纤歌擦了把脸上的黑灰,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或者说,是想到剑谱后的执念),“明天再来!我就不信,凭我领先这个时代千年的理论知识……还搞不定一瓶酒精!”
虽然过程充满了挫败和狼狈,但那滴落的液体,无论多么浑浊不堪,都像是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悄然发芽。玄幻世界里的“科学”,注定要走一条充满泥泞和坎坷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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