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东西,恢复了些许体力,陈纤歌的思维也更加清晰了。
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虽然这个位置不错,但目标太单一。
而且,刚刚那个少年给了他肉,万一被其他乞丐看到,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财不露白,食不独享(在乞丐群体里尤其如此)。
他需要换个地方,或者,思考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总不能真的把乞讨当成终身事业吧?
虽然他现在演技越来越好,但……这也太没前途了。
他必须想办法,了解这个世界,找到更长久的生存之道。
哪怕只是找个能管饭的活计,也比现在强。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站起身。
动作依旧显得有些虚弱,但眼神,却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吃饱了(一点点),该干活了。
不,是该思考“职业规划”了。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站起身。
这个动作,他刻意做得缓慢而吃力,仿佛耗尽了刚才那块烤鸡带来的所有能量。双腿微微打颤,腰背依旧佝偻,配合着那张蜡黄瘦削、还带着点油光(拜烤鸡所赐)的小脸,活脱脱一副随时可能再次倒下的模样。
然而,只有陈纤歌自己知道,胃里那点实在的食物,像是一小簇火苗,正在缓慢地点燃这具身体沉寂已久的引擎。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不再是那种魂飞天外的空乏感。他的头脑,也因为血糖的(极其微量的)回升,变得更加清醒了些。
他像一缕即将消散的青烟,又像一片被风吹动的破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个卖草鞋的摊位,混入了相对稀疏一些的人流,朝着集市的边缘挪去。
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本能地想离开这片过于喧嚣和暴露的区域。
脚步拖沓,眼神依旧维持着那种空洞无神的“死鱼眼”状态,但眼角的余光,却比之前更加活跃地收集着信息。
他离开了集市最核心的区域,拐进了一条相对窄小的巷道。
这里的喧嚣声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压抑的、属于底层生活的沉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霉味和生活垃圾的气息,偶尔夹杂着劣质煤炭燃烧不充分的呛人味道。
道路两旁不再是琳琅满目的摊位,而是一些低矮破旧的民居,土坯墙面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稻草和泥土的混合物。一些门窗用破布或者草席遮挡着,更增添了几分萧瑟。
墙角堆积着一些无人清理的杂物和垃圾,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警惕地在附近逡巡,互相龇着牙,争夺着一点点可怜的食物残渣。看到陈纤歌这个同样瘦弱的“竞争者”,它们只是低低地呜咽了两声,并没有上前挑衅——大概是评估出他身上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陈纤歌的目光扫过这些景象,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宾至如归”的错觉。
嗯,这环境,跟他刚穿过来时待的那个后巷,风格倒是挺统一的。
看来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做得相当到位。
他注意到,偶尔有穿着同样破旧衣服的居民从门口探出头,用麻木或者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他这个陌生面孔,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这里的人们,似乎对外界充满了戒备,也对自己仅有的一点东西看得格外紧。
也是,在生存都成问题的地方,善良和热情,往往是最先被磨灭的东西。那个给他烤鸡的少年,简直像个异类。
他又想起了那块烤鸡的味道。
真香啊……
如果能天天……不,哪怕隔三差五能吃上一口,这穿越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但这显然是痴人说梦。
靠乞讨,能遇到一次那样的“天使投资人”已经是撞大运了,不可能天天有。
他必须找到更稳定的“现金流”。
他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
有没有什么招工的迹象?
比如,哪个大户人家门口贴着招杂役的告示?或者哪个店铺需要打下手的小工?
然而,一路走来,除了更加浓郁的贫穷气息,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发现。
这里的居民,连自己都喂不饱,哪有多余的活计给外人?
他甚至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坐在自家门口,费力地用石磨磨着什么东西,旁边放着一小堆看起来像是野菜混合着粗糠的糊状物。
陈纤歌默默移开了视线。
太惨了,看了影响“食欲”——虽然他现在胃里只有一块鸡肉垫底。
他需要信息。
关于这个城市,这个时代,关于能让他活下去的方法。
可信息从哪里来?
跟这些麻木警惕的居民打听?
他这副小乞丐的模样,只怕还没开口,就要被人用扫帚赶走了。
去刚才那个集市?
人多嘴杂,或许能听到些什么,但风险也大。
他摸了摸袖袋里那枚孤零零的铜板,还有那包被油纸裹着的鸡骨头。
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真是……穷得令人发指。
他叹了口气,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阳光从巷道上方狭窄的天空中照射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投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
他看起来依旧是那个瘦弱、卑微、随时可能倒下的小乞丐。
但那双死鱼眼里,却闪烁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光芒。
他在思考,在计算,在为自己的生存,规划着下一步的路线图。
这该死的【熟练度】系统,到底要怎样才能激活?
难道真的要他把“乞讨”练到满级,成为一代丐帮之王?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必须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巷道的尽头,似乎传来了一阵不同于此地沉闷气息的喧闹声,还隐约有水声传来。
陈纤歌精神微微一振。
有水声?
难道是……水井?或者河流?
他加快了一点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巷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并非什么繁华景象,而是一片临河的开阔地。一条浑浊但还算宽阔的河流缓缓流淌,河水呈黄褐色,夹杂着一些漂浮的杂物,散发着淡淡的土腥气和水草腐烂的味道。这气味虽然算不上清新,但比起刚才那条巷子里浓郁的霉味和垃圾味,已经算是“空气净化”了。
河岸边,用大块的青石板铺砌出了一小片平地,一直延伸到水边,形成了一个简易的码头或者说,更像是一个公共洗衣场和取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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