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筝峡本就险峻,崎岖难行,遑论两条岔路,更是凶险万分。
两侧皆是嶙峋石壁,耸入云霄,根本无法攀爬。正中一条河道,水流湍急,奔腾咆哮,稍望一眼,便叫人心惊胆战。
前军一万士卒,走在这崎岖小道上,本就要全神贯注,以防一个不小心,跌落深涧之中,葬身鱼腹。
又要提防悬崖峭壁之上滚落的巨石,树木、以及乱箭。
过不多时,便有人面色煞白,两股战战,若非顾及军纪,早已四散奔逃。
高楷眼见此景,朗声喝道:“儿郎们,我与尔等生死皆在一处,可愿与我同行,闯出一条通途来?”
“愿随主上同行!”一万兵卒齐声大呼。
“好!”高楷大笑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与儿郎们一起,虽死亦无遗憾。”
他一挥千牛刀,将一根榉木劈成两段,一手持大盾,挡住数支羽箭。
大步向前,怡然不惧。
一万兵卒见此,个个士气大振,紧紧跟随他,冒着箭矢巨石,急促又坚定地迈进。
制胜关上,李宥恼羞成怒:“高楷,欺人太甚!”
这反客为主之计,正是阳谋,比拼的便是悍勇之气。
若他按捺不住出兵,以一万人对战四万之众,无异于以卵击石。
然而,若他困守寨中,只不过稍作阻碍,却挡不住高楷行军。
一时间,他竟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赵棋陡然叹道:“夫战,勇气也!”
“没想到,高楷竟这般悍勇,亲率前军甘冒箭矢、巨石,全然不顾性命。”
“他既然找死,我自当成全他!”李宥咬牙切齿,“传我军令,将西瓦寨守卒,尽数调拨过来,一同夹击高楷。”
“刺史不可!”赵棋连忙劝阻,“西瓦寨若无守军,必被高军趁虚而入。”
李宥不为所动:“若不调拨过来,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高楷攻下平高,你我皆成丧家之犬!”
赵棋面露颓然,暗叹:世上竟有这等英主,浑然不顾千金之躯,与麾下士卒同生共死。
难怪高楷纵横四道,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主帅这般悍勇,将士们谁不拼死效力?
左侧岔路,高楷率军急行十里,一声令下,命众人竖起盾牌,稍作休憩。
便在这时,又一轮箭雨、巨石、树干滚滚落下。
砸在盾牌上,恍如天降冰雹,咚咚作响。
身侧不时传来痛呼声,一人战死,一人迅速顶上,却无一个胆怯退后。
唐检赞道:“主上为表率,儿郎们个个悍不畏死。”
高楷微微拧眉:“悍勇厮杀虽好,却不能枉费性命。”
“我观这一轮伏击,远胜先前,李宥必将西瓦寨守卒尽数抽调。”
“你可传我军令,命严老将军、行基二人,率后军走右岔路,突袭平高。”
“是!”唐检肃然应下。
制胜关上,李宥俯瞰峡谷,见高军士卒迟滞片刻,便再度进发,仿佛视头顶滚石箭雨为无物,登时恼羞成怒。
“高楷悍勇,我又怎是懦弱之辈?”
“传令,点齐兵马,下山与高楷决一死战!”
“刺史不可!”赵棋慌忙劝阻,“高楷足有四万兵卒,远胜我等。”
“一旦贸然出兵,敌众我寡,绝难得胜!”
李宥怫然不悦:“他在山下,我在山头,正可居高临下,裹挟冲锋之势,杀入高军之中,直接擒杀高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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