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书记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他眯起眼睛盯着妇人。
“大海家的,都是一个大队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闹得这么难看?真要把事儿闹到公社去,对你家能有啥好处?往后的工分评定、票据发放,哪样不得过我这道手?”
妇人闻言身子一颤,她当然听懂了话里的威胁。
年底分粮少算两个工分,来年派活专挑最累的,这些手段足够让他们一家喝一壶的。
大队书记官不大,权力能让她家的日子顺风顺水,也能让他们连土都刨不开。
李书记又道:“三百块太多了,传出去像啥话。这样吧,我做主,让徐知青拿五十块,当给孩子买营养品的。”
五十块钱?付完医药费还能剩几个子儿?
妇人硬着头皮顶回去:“书记,您儿子和徐知青没结婚就睡一个被窝,这可是实打实的乱搞男女关系。这事要是捅上去……您这个书记还能做得稳吗?”
“这三百块钱对我们穷苦人家来说,攒上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有,可对您这样的干部家庭,还有城里来的徐知青,不过是条蚂蚁腿。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别为了这点小钱,把您和儿子的名声都搭进去不是?”
李猛气得脸都扭曲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爹是当书记,但我们家不也是跟着生产队出工挣工分的,谁比谁多三头六臂了?说得好像我们贪污公款似的!”
“那谁知道呢?您家可是盖了三间砖瓦房呢。” 妇人撇撇嘴。
“好!好得很!”李猛一把拽过徐晓雯的手,“今天这事儿没得谈了!你爱告就去告!大不了晓雯不干这卫生员了,我李猛养得起!”
他扭头就往外冲,“爹,咱们走!这钱他们一分都别想拿!”
妇人望着他们要走的背影,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
她哪是真想去公社告状啊!她就是想多要点钱。
书记儿子和徐知青这事儿,要真较起真来,她手里也没证据。
书记在公社经营这么多年,保不齐哪个领导就是他拜把子兄弟,随便打个招呼就能压下来。
再说书记一直看不上徐知青,才拖着不让他俩结婚。
可要是被她这么一闹,书记为了保住乌纱帽,说不定转头就给俩小年轻把结婚证扯了,再摆上两桌酒,那这“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还怎么坐实?
到时候钱没讹着,反倒把书记一家得罪死了。
往后分粮派活,还不得被穿尽小鞋?
想到这儿,妇人顿时冒了冷汗。
“别!别走!”
妇人小跑着追上去扯住李书记的衣角,“书记,有话好说!咱们都是一个大队的,哪能真伤了和气!”
她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软下来,“二百块,二百块总行了吧?孩子的医药费还没结清,营养费也得……”
李书记黑着脸甩开她的手,“一百。这是最后数。”
妇人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良久,她突然 “哇” 地哭出声来,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
“一百就一百!我可怜的儿啊,遭了这么大罪,才换这点……”
李猛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零钱摔在妇人身上,拽着徐知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书记眯着眼睛:“这件事到此为止,要是让我听到半点风言风语……”
妇人刹住哭嚎,声音透出几分精明:“书记您放心,我这张嘴严实着呢。但也请书记以后一碗水端平,要是分粮派活总给我们小鞋穿……”
李书记嫌恶地瞥她一眼,甩手就走。
等脚步声远了,妇人“呸”地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呸!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装什么清官大老爷,还不是靠耍手段压人……”
她一扭头突然僵住,就见宋嘉还站在病房门口。
妇人脸上瞬间堆起谄笑,“宋医生,您还没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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