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沾着酒液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并拢如刀,重重抵在太阳穴上。
这个军礼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小臂与地面绝对平行,连指尖颤抖的幅度都控制在最小范围。
“我,龙小五!”他的声音炸裂在寂静的陵园里,惊飞了几只栖息的乌鸦,“以龙家血脉起誓——”
喉结剧烈滚动,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像缠绕的锁链。被硝烟灼伤的声带撕扯出铿锵字句:
“必接稳父兄手中战旗!”
墓碑上的五角星反射着最后一道夕照,在他眼中燃起金色火焰。
右臂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微微痉挛,但军姿纹丝不动。
远处传来松涛声,像是千万个英魂在回应。
“龙焱军魂——”他突然哽咽,但立刻用更凶猛的力道咬碎字词:“我定会传承下去!”
每一句话,几乎都是从喉咙吼出来的,带着铿锵有力的气势,在烈士陵园里无声地回荡。
他保持着敬礼姿势,直到手臂僵硬如铁,直到夕阳完全沉入山脊。
回程的路上,酒精终于发挥作用。龙小五靠在座椅上沉沉睡去,十天的疲惫和刚才的情绪宣泄耗尽了他最后的体力。龙雪看了他一眼,轻轻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当吉普车驶回基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龙雪让两名哨兵将他带回宿舍。
·······
第二天早上!
刺眼的白光像把刀扎进眼眶,龙小五猛地抬手遮挡,手肘却撞在坚硬的水泥墙上发出闷响。
他瞬间清醒——这不是宿舍的上下铺。
四堵灰墙围出不到三平米的空间,角落里嵌着不锈钢马桶,铁门上的小窗透进一缕晨光。
“搞什么...”
他撑着硬板床坐起来,全身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右肋的伤处传来尖锐刺痛。
记忆碎片逐渐拼凑:烈士陵园、白酒、对着墓碑的誓言...
“哔——”头顶生锈的喇叭突然炸响电流杂音。
“龙小五!”黑狼的声音带着扩音器特有的金属质感,“歼灭敌军127人记二等功,擅自离队违抗军令记大过!禁闭一个月!”
龙小五张着嘴望向声源,像条被扔上岸的鱼。
喇叭继续噼啪作响:“给老子好好反省!条令条例每天播三遍,背不下来再加一个月!”
电流声戛然而止。
龙小五的拳头在半空悬了两秒,最终砸在棉花般的被褥上。
他盯着天花板某处霉斑,忽然笑出声。
这场景多熟悉啊,只不过上次禁闭室里还有周圆福那小子聒噪,现在只剩自己对着空气发愣。
“坐月子...”他嘟囔着用被子蒙住头,劣质棉布散发着消毒水味道。
一个月禁闭,正好三十天,跟女人产后休养期一模一样。
这个荒谬的联想让他嘴角抽搐,随即被肋骨的疼痛扯回现实。
门外,黑狼和龙雪并肩站着。
“这小子太莽了。”黑狼压低声音,“不关他禁闭,指不定又干出什么不要命的事。”
“一身伤不好好养,以后有他受的。”
龙雪轻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像只老狐狸。”
黑狼摇头苦笑道:“没办法啊,龙队不在,我得替他看着这小子。”
“现在我是打不过这小子了,所以只能采取一些强制措施了。”
龙雪突然笑了:“禁闭室朝阳,每天饭点准时送餐,还特意安排医生换药,难怪我大哥以前说你是龙焱的老妈子。”
黑狼嘿嘿一笑,没有反驳,似乎也认同龙雪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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