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爆发出喝彩。
章邯摸了摸发烫的眼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湿了眼眶。
他低头看手中冷掉的炊饼,忽然想起陛下今日传的减役诏书——说书人讲的故事,倒像是提前写好的注脚。
胡亥的偏殿里,烛火被吹得忽明忽暗。
\"十八公子可还记得,去年陛下东巡,带的是长公子扶苏,不是您?\"湘夫人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绸,她指尖抚过胡亥案头的竹简,\"您替陛下抄了三个月奏疏,手都磨出茧子,可他连句'辛苦'都没说。\"
胡亥攥紧了袖中玉佩——那是他七岁时偷拿的,本想等嬴政生辰时献上,却被赵高骂\"没规矩\"。
此刻玉佩硌得掌心生疼,他望着铜镜里苍白的脸,忽然想起今日在御帐外听见的对话:\"陛下要把骊山囚徒减役三成......\"
\"那又如何?\"湘夫人贴近他耳畔,\"他减的是囚徒的役,记的是扶苏的好。
等他一死,谁还记得你这个在幕后抄奏疏的十八子?\"
胡亥的呼吸急促起来。
湘夫人已铺开黄符,指尖弹出一枚细针:\"用你的血,画'绝命锁魂符'。
把这些年的委屈、不甘、恨——\"她捏住胡亥的手腕,将针尖扎进他指尖,\"全灌进去。\"
鲜血滴在符纸上,晕开的红痕像朵扭曲的花。
胡亥咬着唇,每画一笔都像在割自己的肉。
当最后一笔\"亥\"字落定,符纸突然腾起黑雾,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额角撞在案角上,渗出的血混着符纸的血,在青砖上洇成诡异的图案。
湘夫人弯腰拾起符纸,黑雾在她掌心凝成细线,钻进袖中。
她望着胡亥抽搐的指尖,嘴角勾起极淡的笑——这符里不只有十八公子的怨恨,还有她偷偷种下的\"引魂虫\"。
等始皇灯灭那刻,虫儿便会顺着命线爬进御帐......
\"夫人。\"殿外传来哑奴的低唤。
湘夫人将符纸贴身藏好,转身时裙角扫过胡亥的手。
她走出偏殿,月光落在她发间的银饰上,那是阴阳家特有的星纹。
地下祭坛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铜铃响,她脚步微顿,加快了往行宫后苑去的速度——东皇大人该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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