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那部解锁的手机,像一个握着自己失而复得整个世界的孩子。
身体里紧绷了三天三夜、支撑着她没有倒下的那根弦,在密码解开、在瞥见那条短信开头的瞬间,“嘣”地一声彻底断裂。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混杂着排山倒海的酸楚、迟来的后怕,以及对自己那些阴暗猜忌的无地自容,化作一股无法抵御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堤防。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在病床边的硬塑方凳上。
手机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轻响,掉在床边。
屏幕依旧亮着,女儿灿烂的笑容在冷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段姣姣甚至没有低头去看。
她只是猛地俯下身,额头抵在郑超那只打着留置针、缠绕着胶布的手背上。
温热的泪水,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绝望,而是滚烫的、带着劫后余生巨大震颤的液体,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他手背上苍白的皮肤和冰凉的胶布。
压抑了太久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不再是救护车上那种撕心裂肺的嚎啕,而是变成了一种低沉的、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压出来的悲鸣。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每一次抽泣都牵扯着全身的骨骼和肌肉,发出细微的、痛苦的声响。
氧气面罩下,郑超依旧虚弱。他涣散的目光似乎被身边这剧烈的、无声的悲恸牵引着,极其缓慢地从惨白的天花板上挪开。
那层迷茫的薄雾似乎散去了一点点,露出底下一点微弱的光。
他极其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动了动那只被段姣姣泪水浸湿的手。
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带着留置针的胶布轻轻摩擦着床单,发出一点几不可闻的沙沙声。
仿佛是一个无意识的回应,又像是一种笨拙到极致的、穿越了生死界限的安慰。
段姣姣感觉到了那细微到极致的触碰,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
她哭得更凶了,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将脸更深地埋进他那只手和冰冷的床单之间。
仿佛要汲取那一点点来之不易的、带着药水味的暖意。
ccU里仪器的“嘀嗒”声,依旧冰冷而规律地响着。
好的,这是基于原文情感基调和细节的续写:
那细微的、几乎被沉重呜咽和冰冷仪器声淹没的触碰,却像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电流,瞬间贯穿了段姣姣濒临破碎的意识。
郑超指尖那一点点蜷缩的力度,那胶布摩擦床单的微响,不再是幻觉,不再是绝望中的臆想。
它真实地存在。
它笨拙、微弱,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汹涌的泪海深处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压抑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悲鸣被硬生生截断,化作一声短促的抽噎,卡在喉咙里。
身体剧烈的颤抖并未停止,反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确认而加剧,但不再是完全的崩溃,而是掺杂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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