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躺在床上,望着头顶天水蓝的床帐发呆。
徐清盏抱着孩子走到床前叫她:“小鱼。”
晚余转头向他看过来,木呆呆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神采:“清盏,你怎么来了?”
徐清盏看着她病蔫蔫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酸。
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江晚余。
当年那个为了救他而奋不顾身的小姑娘,虽然被亲生父亲嫌弃,和母亲在外面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却也因此有着足够的自由,不用像世家贵女那样被各种规矩约束。
在他眼里,她就像荒原上蓬勃生长的野草,像山林间自由奔跑的精灵,像江海里游来游去的鱼,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纯粹得如同清晨花蕊间的露珠。
在她第一次拉过他的手,把一包点心放在他手里时,在她义无反顾用弱小的身躯将他护在身下时,在他还不知道男女情爱为何物时,他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只要能每天看到她的笑脸,听她脆生生地唤一声清盏,就是他最大也最卑微的心愿。
而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年那精灵般的小姑娘已经初为人母,他的心愿始终没变,却也始终没能实现。
她脸上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纯真笑容,他们近在咫尺,却不能每天相见。
现在的她,就像被人剪下来插在花瓶里的花,短时间内还是那样美丽,却早已没了养分,枯萎是迟早的事。
徐清盏的心一下一下地抽痛,抱着孩子嗯了一声:“皇上怕你无聊,叫我来陪你说说话。”
晚余似乎不愿谈及祁让,看着他怀里的襁褓说:“这孩子可认生了,竟愿意让你抱?”
“因为我长得好看。”徐清盏说,“你当年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救我的吗?”
晚余笑起来:“是啊,你那时虽然一脸脏污,在垃圾堆里扒东西吃,但我就是觉得你很好看,和别的男孩子都不一样,我想,这样好看的人,怎么能捡垃圾吃呢,我要把我所有的好吃的都给他吃。”
“所以你就把刚买的一包桂花糕都给了我。”
徐清盏咂巴着嘴,似乎还能品咂到当年的滋味。
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桂花糕,后来纵然他身居高位,锦衣玉食,却再也没吃到过那样美味的桂花糕。
“十二年了。”晚余感慨道,“不知道我常去买桂花糕的那家铺子还在不在?”
“不在了。”徐清盏说,“店主赚了钱,把铺子搬到了朱雀大街,但是生意反倒不如在小巷时那么好了。”
“为什么?”晚余颇有些遗憾,“朱雀大街客流那么大,怎么反倒生意不好了呢?”
“谁知道呢!”徐清盏幽幽道,“可能有些时候,人们习惯性到一个地方买吃食,为的不仅仅是那一口吃食吧!”
或许是为着一个人,或许是为着一段记忆,或许是为着一种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心情。
换了地方,纵然还是同一个师傅做出来的,味道也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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