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护嫡子,不护我们这些……披肝沥胆的狗。”
他嗤笑了一声,笑意扭曲而苍白。
“初入雾岭时,我随林庆入谷试药,为探黑火药反应,主动点燃未控药粉,炸断半截手指。”
“我以为这叫忠诚。他看了一眼,只说:‘无妨,还能写字。’”
“我以为那是认可。”
“可后来才知道,他连我的名字,都没记清楚。”
“我拼尽全力去守一个家,去当他们的义子、走狗、爪牙……可到头来,他们修这条路,是为了让‘林氏不绝’,而不是让我活。”
“我以为我死得其所。可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连死……都不配有一条路。”
话音落下,他终于笑不出,只低低垂头,眼泪无声滴落在石阶之上。
石阶冰冷,像极了林家对他的心。
——
说完这些,他也不由分说,手持油灯,率先而下。
许文山、牛犊子紧随其后,老齐背着图卷收录碑文,殿后而行。
萧然最后踏入石井,石门悄然合拢。
他们的身影,彻底隐入了密林之中,身后的道路也渐渐看不到,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似得。
龙脊通道蜿蜒如蛇,越深入,越显阴寒逼人。
石壁湿滑,地砖凹凸不平,火把照不透十步之外,唯有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
虽然有一些机关,但在张溯的记忆下,终究有惊无险的通过。
只不过,张溯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似乎眼前的路,和记忆中越来越模糊。
终于,行至第七转廊,牛犊子忽然脚下一沉,石砖轻响一声——“咔哒。”
下一瞬,墙体轰然裂开!
并非单调射击,而是——宛如百蛇齐窜,利箭蛇信般从石缝中疯涌而出,箭尾振颤发出尖锐铮鸣,挟着一股灼热破风之势!
寒光翻舞,碎光犹如飞雪倒卷,整个过道在刹那间化作一张冷酷的箭网!
牛犊子方才迈出的半步,箭尖已贴着他鬓角划过,擦出一道惊心动魄的火响,激起皮肉焦灼的烟气!
“是‘破门杀’!”老齐惊呼,“专杀外敌的第一道防线!”
张溯脸色煞白:“这些机关,都是新布置的——以前不曾有!”
许文山刚欲挥刀格挡,萧然却陡然出声,“左侧偏三,东壁有盲点,是死角——跟我来!”
说罢,他身形一闪,风掠而过,身影干净利落,直穿箭网之间的微隙!
众人虽惊,却不敢迟疑,纷纷照做。
张溯跌撞跟上,牛犊子狂吼一声:“信殿下!冲!!”
几人贴壁而过,恰好穿出箭阵死角,身后箭雨仍不绝,却再未及身。
许文山收刀殿后,脸色凝重,低声感叹:“若非殿下一眼识局……怕是这龙脊还未入底,就要得交代在这。”
老齐沉声道:“不对……这些机关,我好像见过。”
他快步上前数步,蹲下检查箭槽与射孔结构,指尖摩挲一处箭槽底部,忽然停住,眼神剧震,仿佛被冰水泼面。
“这些机关不是为了防御外敌……而是为了杀自己人的。”
“你们看这箭槽——角度不是朝内守,而是……”
他一顿,抬头望向密道深处,声音如钉锥般沉入众人心底:
“由内向外的方向,射向我们这一边的。”
“他们,这不是要杀外敌,而是……”
众人心头一震,都明白老齐这欲言又止的话。
密道一时无声,唯有火把摇晃,似有冷风穿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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