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落地的声音,宛如雷鸣滚动山谷。
“愿听王命!”
“从今日起,甘为萧王先锋!”
“誓洗废人污名,再不为鞭下犬!”
谢云行轻吐一口气,袖间折柳微震。
高台之上,玄鸦悄无声息地走至萧然身边,展开一面临时缝制的黑布战旗。
中央一个“萧”字,用粗针密线密密缝入,笔力瘦劲如锋,竟隐有杀气。
“此旗升起之地,将是林家的死地。”
萧然点头。
这一夜,废人营起义,千余营卫,两万多矿奴……
——
夜色微缓,营地略得喘息。
玄鸦悄声步入主帐,神情却并不轻松。
“有何发现?”萧然抬眼。
她微一点头,眉间凝霜:
“谢云行杀雷啸风,是还恩,更是止损。”
“但雷啸风不是孤身一人,他死了,暗桩未除。”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我在营后看到一只信鸽飞出时,有人目送良久。”
“是谁?”萧然目光一冷。
“未能看清,但那人回头时神情不对。像是早已知晓雷啸风死讯,却一言不发。”
玄鸦缓缓道:“与此同时,我查到营内的鸽房钥匙早已易主。今夜起码三只信鸽飞出,且封口都用的是雷部旧印。”
她顿了顿,神情冷冽:
“我怀疑,雷啸风的死党,没死干净。”
“林庆……恐怕已经知道我们的动作了。”
“也许,不用我们出击,他的人已经准备在废人营内掀下一波浪了。”
萧然抬眼看她,神色未动,忽而轻笑:
“若无狼入营,这场戏就太寡淡了。”
他手指轻敲木案,一盏冷茶,反照出一双沉稳眼眸。
“林庆……该知道我来雾岭了。”
“既然如此,也无需隐瞒,也无需去找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林氏之人。”
玄鸦略诧。
萧然道:“他们以为,我是孤身一人闯雾岭。”
“现在,该让他们明白——我是来收尸的。”
他缓缓转头,看向玄鸦,语气冷静却如霜刃划铁:“别再去找那些藏在角落里的鼠辈了。”
“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林庆以为在下棋,可我从头到尾……都没把他当人看。”
——
雾岭之东,林氏祖宅。
夜灯如豆,阴风潜动。
林庆盘膝坐于沉木案前,面色惨白,仍未痊愈。
门外夜鸦惊飞,一只受伤的血鸽扑通落入窗台,羽翼染红,翅膀残缺。
他眉心一皱,起身取信。
展开信纸。
寥寥六字:
“废人营,失控了。”
紧接着又是一只信鸽落地,上面仅有三字:“萧景玄!”
林庆瞳孔微缩!
他猛地起身,手中茶盏翻落在地,失声厉喝:“来人!”
管家匆匆奔入:“家主——”
林庆咬牙切齿,嗓音仿佛刮骨寒刀:
“速召林齐山,带兵回援!派心腹激活血雷爆点——实在不行,就玉石俱焚!”
他眼中血丝炸裂,唇角扭曲成疯狂弧度:
“铁浮城,一砖不许塌,一人不许退!”
语毕,他陡然转身,贴近管家,森声低语:
“告诉齐山——哪怕铁浮城埋尽十万枯骨,也不能让萧景玄踏出一步。”
“即便老天要保他,我也要他——死无全尸。”
——
语落,画面停格在林庆阴寒而傲然的面孔上。
他以为局势仍在掌握。
却不知……
铁浮城,或许早已不在他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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