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郎君!石头…石头动了一下!” 死死盯着巨石底部的阿石,突然带着哭腔激动地尖叫起来!
众人精神大振!果然,在绳索的牵引下,那块仿佛亘古不动的巨石,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被向上提拉起来!每一次发力,只能抬起寸许,但那微小的缝隙,在众人眼中却如同天堂开启的光明!
“别停!稳住!继续拉!” 刘辩嘶吼着,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腰背快要撕裂。每一次发力,都榨取着身体最后一丝潜能。
缝隙在缓慢扩大,一寸,两寸…终于,形成了一个勉强可以容人弯腰爬过的空间!
就在这时——
“啪嚓!” 一声脆响!一根用来辅助固定支架和岩松横枝的、被雨水浸泡的藤蔓,因承受不住持续的巨力拉扯,骤然崩断!
整个“A”字支架猛地一晃!轴心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抵住支架的陈衍和阿石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扑倒!
“顶住!别松!!” 刘辩目眦欲裂,声音都变了调!他知道,此刻松劲,前功尽弃,绳索崩断或巨石落下,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李壮和王伯也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用尽全身的力气稳住绳索!陈衍和阿石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跳,不顾一切地用身体重新死死顶住摇晃的支架,甚至用脚蹬住后面的岩壁,身体弯成了一张弓!
支架在剧烈的晃动中,奇迹般地稳住了!轴心棍继续转动,缝隙艰难地维持着。
“快!阿石!陈先生!你们先过!钻过去!快!” 刘辩的声音如同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阿石和陈衍没有丝毫犹豫,连滚带爬地冲向那生命之缝!阿石年少体小,一骨碌就钻了过去。陈衍稍慢,被卡了一下,里面的阿石死命拽住他的胳膊,连拖带拉,两人终于狼狈地滚到了巨石另一侧的安全地带!
“李壮!王伯!听好!” 刘辩盯着那随时可能彻底崩溃的支架和绳索,语速快如连珠,“我喊到三!我们一起慢慢松力!让石头轻轻放下,卡住!然后立刻钻过去!记住!慢!一定要慢!”
李壮和王伯重重点头,汗水混着雨水从他们刚毅的脸上滚落。
“一!” 刘辩深吸一口气。
“二!” 三人的手臂肌肉开始有控制地放松。
“**三!松!**”
三人同时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泄去力量。绷紧的绳索发出“嗡嗡”的松弛声。那被吊起的巨石,在重力的作用下,开始缓缓下沉。
一尺…半尺…就在巨石即将落回原位、但下方缝隙还勉强保留着最后一丝空间的瞬间——
“卡住!” 刘辩大吼!
巨石轰然落下,重重地砸在下方那块次级岩石和路基的碎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激荡起一片泥水!但它并没有完全落回原位,而是被卡在了离地约一尺半的高度,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固的、低矮的“门洞”!
“快!钻!” 刘辩一把将王伯推向洞口。王伯年纪虽大,求生本能爆发,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了过去。紧接着是李壮,他庞大的身躯略显艰难,但还是迅速地钻了过去。
轮到刘辩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颤巍巍的支架和绷到极限的绳索,猛地伏低身体,向那狭窄的“门洞”冲去!
就在他半个身子刚钻过去的刹那——
身后传来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岩石崩裂的巨响!**“轰隆——咔嚓!”**
支撑巨石的那块次级岩石,在经历了反复的提拉和下砸后,终于彻底碎裂!失去了最后支撑点的巨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落!狠狠地砸在刘辩刚刚钻出的位置!碎石和泥浆如同炮弹般飞溅!
“郎君!” 已经脱险的王伯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呼!
刘辩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浪和碎石狠狠撞在背上,将他整个人向前推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泥泞的地上!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差点背过气去。待他挣扎着翻过身,咳出嘴里的泥水,看向身后时,只见那块巨石已严丝合缝地堵死了来路,烟尘和碎石还在簌簌滚落。
他们,过来了!
“郎君!您没事吧?!” 王伯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扶起刘辩,老泪纵横。陈衍、李壮、阿石也围拢过来,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后怕。
刘辩摆摆手,想说什么,目光却猛地扫过李壮空空如也的肩膀和后背——那个装着他们绝大部分口粮的、沉甸甸的麻袋,不见了!
“粮…粮食呢?!” 陈衍也发现了,声音都变了调。
李壮一愣,猛地摸向自己后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糟了!刚才…刚才钻过来的时候太急…绳子…绳子好像刮到石头…袋子…袋子掉了!” 他猛地扑到悬崖边,绝望地向下望去。翻滚的浓雾吞噬了一切,哪里还有麻袋的影子?只有深渊令人心悸的沉默。
短暂的脱困狂喜,如同被这冰冷的雨瞬间浇灭。沉重的寂静笼罩了这支小小的队伍。损失了赖以活命的口粮,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危机四伏的深山绝壁之上,生存的希望瞬间变得无比渺茫。饥饿和寒冷,比身后的巨石和追兵更加真切地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每一个人。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浓雾弥漫,伸手难辨五指。只有呼啸的山风和雨声,像是死神的嘲笑。
刘辩撑着剧痛的身体站起来,抹去嘴角的血丝和脸上的泥水。他环视着身边几张在微弱天光下显得灰败绝望的脸庞,目光最终落在王伯手中那用层层油布包裹、仅存的微弱火种上。
“粮丢了,命还在!” 他的声音嘶哑,却像黑暗中擦亮的第一颗火星,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天无绝人之路!哭丧着脸,等不来粮食!王伯,护好火种!李壮、阿石,警戒四周!陈先生,看看附近有没有能避雨的山凹或岩洞!先活过今晚再说!”
他没有再说什么豪言壮语,但那份在绝境中依然挺直的脊梁和眼中不灭的火焰,让濒临崩溃的同伴们,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很快,陈衍在附近找到了一处向内凹陷、勉强能容几人蜷缩的岩壁凹槽。王伯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引燃了宝贵的火种,又用身体挡住风雨,终于,一小簇微弱的橘黄色火焰,在冰冷的岩壁下艰难地跳动起来。
火光摇曳,映照着几张围拢过来的、疲惫不堪、沾满泥污的脸庞。饥饿的咕噜声在小小的空间里此起彼伏,但没有人抱怨。他们沉默地挤在一起,汲取着那微不足道的热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凹槽外——那里,是无边的黑暗、凄风冷雨,以及深不见底的未知前路。
刘辩靠在冰冷的岩石上,闭上眼,感受着火焰带来的微弱暖意。背后的剧痛和腹中的饥饿如同毒蛇啃噬,但更沉重的是压在心头的那份责任。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活下去!带着他们,活下去!**
篝火如豆,在洪荒般的雨夜山岭中,倔强地燃烧着,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却又顽强地宣告着生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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