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一批成功造出的几十张“格物纸”,被珍而重之地送到了刘辩和陈元面前。虽然粗糙,但意义非凡。
陈元抚摸着纸张,爱不释手:“主事,此纸一出,当如何用?是秘藏工坊,还是…”
“藏?”刘辩摇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纸的价值,在于传播!若束之高阁,与废品何异?”
他拿起一张纸,递给旁边一个被叫来的、识字的寒门士子(新招募的文书):“将坊中新定的《屯田规约》、《工坊奖惩条例》,还有…那几份基础的《农事新法要诀》(关于选种、施肥、除虫的简单总结),誊抄于此纸上。多抄几份!”
文书激动地接过纸和笔,手都在抖。当笔尖落在粗糙但顺滑的纸面上,流畅地写出字迹时,他几乎要落下泪来。这比在沉重的竹简上刻字,在昂贵的缣帛上小心书写,要轻松自由太多!
“抄录完毕,张贴于工坊、屯田组、学堂门口。”刘辩吩咐道,“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都能读懂!规矩要明,知识要传!”
很快,几张墨迹未干的“格物纸”告示,贴在了工坊和屯田区的显眼处。上面清晰简洁的文字,与以往刻在木板上晦涩难懂的公告截然不同。
“快看!那是什么?”
“纸!是纸!刘主事造出纸了!”
“上面写的啥?《屯田规约》?咦?这字看着真清楚!”
“不光是清楚!这纸…轻飘飘的,能贴墙上!比木板告示方便多了!”
“主事说了,这是要让大伙儿都明白规矩,都学本事呢!”
农人们、工匠们围在告示前,识字的大声念诵,不识字的也好奇地摸着那神奇的“薄片”。知识的壁垒,第一次以如此直观、如此廉价的方式,在他们面前被撕开了一道缝隙。一种前所未有的、对“识字”和“明白道理”的渴望,在许多人心中悄然滋生。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再次震撼了安平城内外。这一次,震撼的不再是农人,而是那些识文断字、或自诩清高的士子、小吏,甚至是一些消息灵通的寒门读书人。
“什么?那刘稷…一个匠人头子,竟真造出了纸?虽粗劣,却价廉?”
“张贴告示?将规约农法公之于众?此…此乃教化之功啊!”
“若真能得此廉价纸张,抄书习字,成本大减!寒门子弟,亦有望矣!”
“速去格物坊!看看能否求购些许!”
格物坊门口,再次排起了队伍。这一次,不再是扛着粮食的农人,而是更多穿着洗得发白长衫的寒门士子,以及一些目光闪烁、带着探究之色的城中书吏甚至小商人。他们都是为了那传说中的“格物纸”而来。
陈元负责接待,他按照刘辩的指示,对求购者进行简单登记询问。对真正求学的寒门士子,象征性收取少量钱粮或要求其誊抄指定书卷作为交换;对书吏商人,则价格稍高,且限量供应。
“主事,此纸一出,如投石入水,涟漪已生。”陈元看着门外求纸的人群,对刘辩感叹,“恐非仅安平一隅,消息传开,必引四方瞩目,甚至…非议。”
刘辩站在“格物”坊的窗前,看着手中一张新造出的、略经改进后显得稍许细腻的纸张。阳光透过纸背,映出纤维的脉络,如同文明的毛细血管。
“非议?”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冽而坚定的弧度,“让他们非议去吧。竹简沉重,缣帛昂贵,知识为豪门所垄断,此乃文明之桎梏!我造此纸,非为牟利,乃为播撒星火!”
他拿起笔,在那张新纸上,再次挥毫。这一次,写下的不是条例,而是一句箴言:
**“格物致知,薪火相传。”**
粗糙的纸面承载着墨迹,也承载着一个穿越者点燃文明星火的野望。这星火虽微,却已在安平这片沃野上悄然燃起,终有一日,或将燎原。
然而,就在这文明星火初燃之际,一个护卫匆匆闯入,脸色凝重:
“主事!北面了望塔急报!黑风峪方向,发现大队不明人马踪迹,烟尘蔽日,正朝我属地而来!观其旗号…似有‘黑山’二字!”
刘辩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手中的笔轻轻放下。
丰收的余韵未散,知识的星火方燃,豺狼的利爪,却已迫不及待地伸向了这片希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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