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此生,只修残章。”
识海中,青环忽然静默下来。
它没再说话,只在神树枝头晃了晃,像是第一次认真打量秦宇,旋即低低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这家伙,是太冷,还是太真。”
“不过——这才像环主嘛。这才是我的意志”
青环身影渐渐淡去,重新融入秦宇的湮理湮空经残篇之中,只余神树微颤,湮纹轻响。
而此刻的秦宇,重新闭目,心神归一。
他知道,真正的融合,不止是功法,不止是命魂。
更是在未来的路上——她是否愿与他并肩而行
在灰雾沉浮的秘境深层,一处古老岩魂窟中,幽暗的魂灯微闪如息。
此地灵气紊乱,法则断裂,时空纹理似乎都被撕扯成裂条,常人踏入此地,神魂即碎。唯有极少数被“主印之眼”标记者,方能进入其中不受压制。
一名身披乌曜长袍、神色冷峻的少年静坐于石窟正中,目光如镜般沉静无波。
正是镜渊·煜。
他身后,一圈幽蓝镜纹魂环缓缓旋转,映照着周遭碎乱的湮石残层,像是在映射整个秘境的结构逻辑。
这时,一名黑衣影者悄然从一侧岩壁中浮现,低声跪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
“主上……传讯刚至。”
“……计划失败了。”
镜渊·煜未动,眼帘微颤:“说。”
黑衣人不敢抬头,声音低沉:
“虞渊策……已被曜洸勋统领亲自出手,一戟寂灭。”
“虞虚斐虽亲至救人,却在关键时刻被一位神秘强者一击重创识海,已身负濒死之伤遁逃,生死未明。”
“神殿也……折损一人,璃曦真座,已寂。”
窟中一时间只余魂灯微跳的声响。
镜渊·煜缓缓睁开眼。
那一刻,光影在他眼中微妙交错,像是所有命运镜面正在轻颤。他的眼神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虞虚斐?那可是——唯书境·至臻。”
“竟被重创到神识尽碎的程度?”
他喃喃低语,像是难以置信,又像在推衍什么可能性。
“曜洸勋不具此力,湮玥、泯光也断然无法在那一瞬切入命识核心。”
他微微蹙眉,眼底浮现出极浅的波澜:
“那到底是……谁?”
这一刻,窟中温度仿佛也随他语气骤降。
黑衣人低声道:“据说无人目睹出手者,只是一道来自苍穹之上的威压……像是某种神性机制,或者古纪之主。”
镜渊·煜沉思片刻,最终却忽地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恢复冷静:
“算了。”
“虞渊策既死,那便不再执着。”
“我们原本的布局核心,也并非是他主局。虞家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去善后”
他的目光转向秘境外某个方位,似可穿透所有法则迷障,直视某人之所在:
“——秦宇。”
“他现在还在纪源灰废墟秘境之内,我们的目标仍在继续推进之中。”
“接下来,按原定计划行事。”
“不要再让任何一环失控。”
黑衣人低头应道:“是。”
镜渊·煜挥袖间,一枚碎镜符印自他指间浮现,那是早已布设在秦宇行进路径上的一道构息钩锁阵图,已悄然进入激活前状态。
他目光淡然,却寒若裂冰:
“他从第一步走入这个秘境开始,命轨……就不是他的了。”
灰岩层层嵌入天穹,如巨兽之骨横陈四野。
秦宇盘坐的岩台之下,一道道被炼化后的寂能已全部归于沉静。他缓缓睁眼,识海中湮光涌动,一息一息沉入骨髓。
他气息内敛至极,仿佛天地间只余他一人仍在呼吸。
他缓缓起身,衣袍轻震,大片尘土随之飘落,在魂火映照中化作飞灰。
脚步踏出那最后一块古岩台时,整个残矿魂域忽然仿佛自行崩塌般闭合——那是这片秘地感应到“异主离场”,自动封锁归寂。
秦宇站在出口的高岩处,背后是沉沉的黑曜矿壑,面前是广袤的纪源废境,风如啸,法则如乱线在天穹扭动。
他静默站了片刻,似在望远,又似在思索。
然后,他缓缓开口。
声音极轻,仿若私语,但在这寂境之中,却如命令落下,层层传荡至虚空深处:
“接下来……”
他迈出一步,脚下湮痕自成。
“就轮到你了——镜渊·煜。”
他语气平静,没有怒意,没有震声。
可就在“镜渊·煜”三字吐出的瞬间,整个空间的魂压与天意仿佛骤然紧缩了半分。
他继续道:
“当初湮渊纪的仇……”
“你们真言极殿——也该血债血偿了。”
这一刻,镜头缓缓推近,聚焦在秦宇的眼神。
那双黑金色湮瞳之中,倒映的不是前方的废墟,而是漫天崩碎的书页之渊、沉入灰海的万亿魂影、还有那一幕幕早被湮灭的纪年断片。
他的眼神,冷如深渊,静若覆海。
——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
只有一种比仇恨更深的意志——
将“敌的存在逻辑”彻底湮除的执念。
他没有回头,只是在下一刻,脚下一步踏出,湮光绽起。
整片纪源灰废墟的命域纹理,随着他一步落下,仿佛隐隐开始改变走向。
——他,已开始逼近那早被布设下陷阱的战场。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