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魂城主殿,依旧寂静如初。
秦宇踏入高殿之门,三道魂印在他识海中微微发热,骨卷已嵌于魂识主轴,印眼闭合于识觉侧环,残声则沉入识源最底层,像一段永远不许说出的回响。
魂息在恢复,伤口已愈。
但他知道,这一刻的平静,并非安全。
而是——一种更深层的前兆。
高殿中央,那位女子再度显现。
她的出现没有任何波动,就像她从未离开,只是一直站在这座城的“时间之外”,等待着某个命因的闭合。
她银发垂落,神情依旧无悲无喜,只淡淡地看着他。
“很好,”
“你完成得很不错。”
声音空灵,毫无起伏。
而秦宇止步于她面前,言简意赅:
“三件东西我已经帮你取回。”
说着,他右手一翻,魂识中三道印痕微微亮起,作为回应——没有炫光,也无天地共鸣。
他只是将它们放回此地主构逻辑中,该还的东西已还。
女子微微偏头,看了一眼。
却未伸手,也未检视。
她只是淡淡地说:
“你准备去见‘祂’了吗?”
语气轻得像问他要不要继续走一段路,仿佛这三件他拼尽全力、负伤血战夺得的魂物——
并非她真正所在意的核心。
那三件象征“命名”、“识觉”、“构写之声”的遗构残印,在她眼中仿佛只是启动仪式的三个陈设碎片。
秦宇看了她一眼,眼神未变。
他没有追问她在意什么,也不在意她是否在意。
他只是收回魂光,语气极淡,却极坚定:
“请带我去见祂。”
风动,殿静。
女子缓缓转身,银发如思绪轻垂而落,在黑曜地砖上轻轻掠起一道纹痕。
她未再言语,向大殿后方那道早已封闭的断环门墙走去。
秦宇紧随其后。
身后的高殿悄然闭合。
三件残物仍嵌在他魂识中,微光未息。
而前方,是他此行真正的终点——
“祂之所在。”
黑曜高殿尽头,女子立于那道封死的断环门墙前。
那扇门非金非石,而是由无数破碎命因与锁链逻辑重叠封印而成,犹如一段无法书写的“终章页码”,永远处于未被允许翻阅的状态。
她没有使用钥匙,也未唤出任何器物。
只是轻轻抬手,五指划空。
那一瞬——
整个门后空间的结构突然扭曲,像是被抽走支点的天幕瞬间塌陷。
“咔。”
一声极轻的断响,如某种跨纪逻辑齿轮被强行脱锁。
秦宇尚未来得及开口。
下一秒,他识海猛然一震!
不是来自外部攻击,而是整片魂识结构仿佛被“空间构因规则”瞬间逆转折叠!
——眼前一黑。
思维短暂断层。
待他重新睁开眼,魂压尚未回稳,耳边只余一阵沉静到极致的风声。
他已经站在了另一片空间。
四周全然寂静,无天、无风、无魂压波动,仿佛连时间本身都陷入静止。
而他的前方——
是一道向内塌缩的涵洞之路。
洞壁由不规则的黑岩构成,表面布满蛛网状的空纹脉络,每一条脉络之下似乎都潜藏着未言之语,不断游动、断裂、消失。
涵洞尽头,有一道微弱的亮光。
不耀眼,却极其真实。
如同这个完全由逻辑失衡构成的空间中,唯一仍在“自主发光”的存在。
秦宇注视那光的方向,没有迈步,只是静立良久。
他知道,穿过那道光,他将见到那个女子口中的——
“祂”。
涵洞的尽头,那道微弱却执拗不灭的光,像是静止时空深处的一根针,贯穿了秦宇的全部感知。
他没有立刻走出,而是在洞口短暂停驻,左掌缓缓按在右肩旧伤位置,青环微微共鸣,以防止魂识在未知空间中再遭结构撕裂。
随后,他迈步。
一步、两步……
每走一步,魂识中便有一道未识命因回响,如世界在提前颤抖。
……
终于,他走出了涵洞。
眼前的空间——
竟是一片无法用“空间”二字来定义的存在域。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地面,没有天穹。
整个世界像是被强行揉碎后重组的废界浮层,漂浮着千百条断裂的“命轨残骸”、腐朽的神像碎片、半透明的构界符文残页。
而在这片万象死寂、时间封闭的最中央……
“祂”,静静地盘踞在那里。
——秦宇骤然止步,瞳孔剧震。
那不是人形,不是神只,也不是魂影。
那是一头无法测量的异兽。
祂盘踞于虚空之核,躯体宛如星海洪流与巨魂冥蛇的融合,无数扭动的躯节缠绕成一座废界之柱,每一道脊骨皆嵌入破碎世界的底层逻辑之中,仿佛这片空间就是它本身的一部分。
祂的身躯如混沌血铁熔铸,表面布满被封印、被钉死、被剥夺名义的残字烙印。
每一个字,都是某个“存在”被抹除前留下的最后语痕,如“神”“界”“书”“命”“否”“识”……无数词语在祂身上交错闪烁,又随即熄灭。
祂没有“脸”。
而是有一张无穷巨口,生长在盘绕核心的躯体之上。
那巨口半开,内部如亿万具被封入深渊中的灵魂在扭曲哀嚎,它不是用来吃东西的——
而是吞噬意义与构造之“名”本身。
……
秦宇站在原地,剑未拔,魂识却已被祂的存在波动震荡至极限。
不是畏惧。
而是——一种他从未遭遇过的“压迫形式”。
不是敌意。不是杀意。
而是:
“你不该知道我。”
“你不该看到我。”
“你……不该被允许进入我所在的空间。”
……
秦宇感受到识海深处,那枚【归构残声】突然剧烈震动。
他体内三件遗物在同一刻发生共鸣,像是在强行维系他在此地的“存在许可”。
“祂”动了。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