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打,那就只管搅他个天翻地覆。
运转如意神通,一座崭新小天地出现。
柳相、纪衡、枯禅,三人于这方寸天地间,各自占据一角,遥遥相对。
周遭的灵气,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彼此冲撞,激起无形的火花。
纪衡并未祭出任何法宝,只是抬起手,并起二指,动作精准得像是在丈量天地。
指尖对着柳相遥遥一划。
那一下,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法度。
纪衡身前的虚空,便如同被无形之笔蘸了浓墨的宣纸,一道道清光流转,迅速勾勒出一幅磅礴的山水画卷。
画中山川巍峨,江河奔涌,林木森然。
这画卷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衍化,竟是要将柳相整个人,连同其立足之地,一并定义、收纳、镇压。
画卷的本质,是一种规矩的强行施加,是要将柳相这头不被定义的蛮妖,框入其秩序之内。
柳相不退,亦不避。
墨裳山君只是站在原地,眉心处那枚沉寂的逆鳞,骤然大盛,绽放出刺目的白光。
一道顶天立地的白蛟虚影,自墨裳身影之后冲天而起,鳞甲森然,威势无匹,那双竖瞳里没有理智,只有最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本能。
白蛟法相朝着那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狠狠撞了过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嗤啦”声。
那幅足以困杀寻常地仙的山水画卷,在白蛟蛮横不讲理的冲撞下,如同最脆弱的薄纸,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纷飞的墨点,消散于空中。
规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被践踏得粉碎。
枯禅老僧见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苍老的僧人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身后便凭空显化出一尊高达千丈的金身罗汉法相。
那罗汉怒目圆睁,肌肉虬结,浑身流淌着琉璃般的佛光,慈悲与威严并存,对着柳相,当头便是一掌镇压而下。
掌风未至,那股寂灭万物的威压,已让整座黑石山巅都为之震颤,脚下的黑石寸寸龟裂。
柳相冷哼一声。
身后的白蛟法相不甘示弱,昂首摆尾,不闪不避,悍然迎上了那尊金身罗汉。
“轰——”
两者在空中轰然相撞,一时间佛光与妖气交织,金芒与白光迸溅。
狂暴的气浪如海啸般席卷四方,将黑石山巅的地面,都刮去了厚厚一层。
柳相依旧未曾动用天王山大阵分毫,仅凭自身那具蛮妖体魄与千年悟道,便将两位八境巅峰强者的联手一击,尽数化解。
……
小天地之外。
荣昌镇老祠堂的梨树下,儒衫柳相正悠然地为石桌对面的客人添茶。
张夫子呷了一口茶,感受着丰阴涧方向传来的剧烈灵气波动,咂了咂嘴。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都这么大的吗?”
“一言不合就开辟一方小天地,关起门来打架,真是……有趣,有趣得很呐。”
老夫子嘴上说着有趣,脸上却是一副“扰我清净”的不满神情。
一旁的青衫文士荀信,垂手而立,低声开口。
“夫子,这天王山君,竟能以一敌二,不落下风。那清神殿山水官与梵刹峰罗汉,皆是成名数千载的人物。”
“成名久有什么用?活得久,不代表打架就厉害。”
张夫子用竹杖轻轻敲了敲地面。
“一个修的是条条框框,想用规矩把人捆死。另一个修的是普度众生,想用大道理把人念叨死。偏偏遇上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妖物,可不是秀才遇到兵么。”
老夫子摇了摇头,又道。
“不过,这山君的道,倒是有些意思。不纯粹是妖,也不完全是人,混混沌沌,自成一派。难怪敢占着这么大一座山头,果然是有几分底气的。”
儒衫柳相肩头,钱梨探出个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珠里满是担忧,小手紧紧揪着儒衫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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