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布下的金色法理线条，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棋盘上硬生生扯断，化作一道道流光，不受控制地投入那漆黑的漩涡之中。

圆形的天空光罩，发出刺耳的悲鸣，被漩涡的引力拉扯得扭曲变形，最终也难逃被吞噬的命运。

画地为牢的神通，顷刻间土崩瓦解。

再无任何犹豫，两位成名数千载的强者，同时选择了拼命。

“清神律令，镇！”

纪衡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在一本古朴的玉册之上。

玉册无风自动，悬浮于空，绽放出万丈清光。书页翻动间，仿佛有日月星辰在其中轮转，有山川河流在其中生灭。这正是清神殿的传承至宝，《山河律令册》

此宝并非攻伐之器，而是法则的具现。一经祭出，便代表着一方天地的至高法理，要以煌煌天威，镇压一切敢于逆反的生灵。

“大慈大悲，金刚怒目！”

另一边，枯禅老僧亦是燃尽了自身最后的生机。

干枯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老，仿佛所有的生命精华，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汇入眉心处裂开的那道竖眼之中。

“吼！”

一尊通天彻地的怒目金刚法相，自老僧背后拔地而起。

这尊金刚与之前截然不同，它不再是虚幻的佛光凝聚，而是如同黄金浇铸而成，肌肉虬结，怒发冲冠，三头六臂，各持降魔神杵、金刚宝轮、智慧宝剑等无上法器，每一件都散发着足以净化世间一切邪魔的恐怖威能。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柳相一阵低沉而畅快的笑声。

“来得好。”

话音未落，白蛟法相猛然膨胀。

它的膨胀，并非简单的变大，而是一种“覆盖”，一种“同化”。

灰色的天空，黑色的山巅，连同那镇压而下的山河律令册，以及那尊怒目金刚，都在这一瞬间，被一片纯粹到极致的“白”所吞没。

整个芥子天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无上无下、无始无终的纯白世界。

这里，就是白蛟的体内。

纪衡与枯禅老僧的身形，狼狈地出现在这片纯白世界之中。

他们骇然发现，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彻底斩断。山河律令册的光芒正在飞速暗淡，被四周的“白”不断消融。那尊威猛无匹的怒目金刚，也如同陷入了无底的泥沼，每一次挥动法器，都会被那无处不在的“白”卸去九成九的力道，并被从中汲取走海量的佛力。

他们一身苦修千年的灵气道韵，正顺着四肢百骸，源源不断地向外流逝，被这方天地无情地汲取、消化。

一道冰冷而宏大的声音，在他们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不带丝毫感情，却又蕴含着无上的威严。

“此为问道，亦为争道。”

“现在，告诉我……”

“你们的道，可否胜过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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