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见怪不怪,下了床,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低头一看,居然是那个枕头,赶紧捡起来重新塞进去。再走两步,肚子又掉了,谢怜只好一直端着它,四下观察。
自幼长于皇宫,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对于美与不美,谢怜自有一套见解。这座楼在他看来,虽然华丽,却满是脂粉之气。而且比起今日建筑的盛行之风,这楼有些古老了,倒像是几百年前的屋子,不知究竟是什么地方。要他猜,觉得像是一间酒楼。如此,便不大可能是富商那个被打掉的女儿的胎灵在作祟了。邪祟构建出来的幻象,是基于自己的认知。显然,这种几百年前的古屋,只会存在于几百岁的邪祟的认知郑走了一圈,空无一人,谢怜又回到了他最先躺的那间屋子。
这是一间女子的卧室,设有梳妆台,柜子可以打开,里面放着一些儿的衣物,以及娃娃、拨浪鼓等玩具。谢怜一一检查,发现都是崭新的,看得出来此间女主人很爱惜这些物件。也就是,对于“孩子”,这个女人是满心爱怜的。
这时,谢怜又翻到,那儿的衣物中,还夹着一个护身符。而这,竟然是他的护身符!
万分诧异,谢怜再三确认,可是,没错,这的的确确,就是他的护身符。而且,不是现在他自己上山采香草,自己编织,自己画符,自己买红线系起来的这种护身符,而是八百年前,仙乐太子最风光时全国流通的那种护身符,用料和花纹都精致至极,来自何处,是否开光,也是清清楚楚。
难不成这屋子的女主人,还曾经是他的信徒?
正在此时,一片死寂里,他忽然听到了一串咯咯咭咭的笑声。
那是儿的笑声,十分突兀,空旷四散,不知是从何处发出来的。谢怜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琢磨:这声音有些耳熟,竟是仿佛在哪里听到过。究竟是在哪里?
蓦地,他脑中响起一串童稚的幼儿之声:“新嫁娘。新嫁娘,红花轿上新嫁娘。
“泪汪汪,过山岗,盖头下莫把笑扬……”
与君山,他在花轿上时,听到的那个童灵的声音!
他猛然惊醒之时,那童灵的笑声也戛然而止。谢怜倏然转身,不见任何踪影。
与君山之事过后,他也在通灵阵内询问过这童灵,但当时旁人都对他没在山上查到什么童灵,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这童灵的声音。而现在,这童灵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他面前了,究竟是巧合还是什么?
那童灵不笑了,道:“娘。”
谢怜一语不发,屏息凝神,侧耳细听。这一声“娘”,近在咫尺,却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沉默许久,那个幼儿的声音又道:“娘。抱抱我。”
这一回,谢怜终于发现了——那声音,是从他肚子里发出来的!
谢怜双手原本一直端着假肚子,此时才惊觉,不知何时,手中端着的事物变得有些沉甸甸的了。他一掌拍下,啪的一下衣服里滚出了一团东西,隐约看到是个惨白惨白的孩,口中吐出几团东西,滚进黑暗中瞬间消失。谢怜抢上去一看,它吐出的东西是几团棉絮和一缕黑发。想来,是他的障眼法起了效,这鬼本想像吃掉上一个孕妇的孩子那般吃掉谢怜的“孩子”,却吃掉了谢怜放在腹前的替身。紧接着,谢怜又听它凄厉地喊了一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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