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妈妈说话间，整个人都匍匐在地面，她以为在老郡王面前说那一通就算是过去了，如今老郡王醒过来了，佘裴音不再是江家的一家之主，有些事情捅破了那一层纱布，有大姑娘在，江家的局面就不会成为佘裴音拿捏的玩物。
但大姑娘似乎并不会那么简单的就放过佘裴音。
在这公堂之上，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是内宅之间的腌臜之事那么简单。
江婉的死，的确是佘老夫人给佘裴音出的主意。
元妈妈想到那阵子江婉郁郁寡欢，还有佘老夫人告诉佘裴音，时候到了那些话，就算是此刻想起，也不寒而栗。
“贞安二十六年初冬的时候，夫人的身子骨就开始不适。”元妈妈的整个额头都贴近了地面，声音透着隐隐的颤意：“开始只是轻微的风寒，许是因为江老夫人过世的原因，所以有些郁郁寡欢。”
“那个时候佘老夫人因着江老夫人的过世，前往江家吊唁，然后就此在江家住了下来，当时佘裴音在老郡王的面前很得信任，老郡王了不寒了佘裴音这个女婿的心，也就让佘老夫人住了下来。”
“也正因如此，江婉夫人与佘裴音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越闹越大，开始佘裴音会因着老郡王压制着怒火，后来佘裴音对夫人越来越不满，就因为夫人说佘老夫人不该在那个时候住进江家，甚至不应该住进江家。”
“毕竟江老夫人才刚刚去世，一个女婿的母亲在府中也会落人口舌，夫人也不喜欢佘老夫人，因为这件事夫人与佘裴音彻底撕破脸，佘裴音也不会在夫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因为夫人还有老郡王要顾虑，佘裴音就抓住了夫人这个软肋，对夫人越老越不手软。”
“直到贞安二十七年初，佘老夫人对佘裴音说，周旋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也没有能让夫人入了佘裴音的心，甚至没有为佘裴音生下儿子，还留着做什么。”
“当时佘裴音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在老郡王的眼皮下残害夫人有些棘手，但佘老夫人说，夫人正好病着，就让夫人的病不会再好就行，总有一日夫人的那口气会咽下去。”
江止听着元妈妈的这些话，没有任何的情绪，她静静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识侧眸视线落在江止的身上，不知为何，他就想到了自己，虽然与江止的遭遇不同，但好像都是差不多的结果。
至亲枉死，该死之人享尽权势，享尽富贵。
他不知道江止筹谋了多久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不过好在有如今这样的局面。
好在有如今的局面。
被架着的佘裴音冷眼地盯着元妈妈，双眸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
萧清霜母子麻木的站在原地。
“佘裴音听信了佘老夫人的话，对夫人的态度有了好转，甚至每日都会给夫人端茶送水，就好像夫人与佘裴音刚成婚的时候，其实夫人对佘裴音还是有感情的，见佘裴音有所改变，心情也变好了许多，只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夫人病逝，才看清了佘裴音的真面目。”
元妈妈想到江婉在咽气的时候，佘裴音与佘老夫人站在江婉的床榻前，那母子俩丑陋的嘴脸，心里现在都觉得发毛。
“夫人死于慢性毒物，叫幽株，短时日没有任何的效果，身子若是健康也没有多大的要害，当时夫人的身子骨本就因着风寒而变得虚弱，才被趁虚而入，也花费了半年的时日，夫人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元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直起身子，甚至抬手发誓起来：“草民发誓，若是草民说了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魏识开口了口：“不是说中了幽株的毒就算死后，骨头都是发黑的吗？想要证明元妈妈说的真假，开棺看看不就行了？”
江止诧异的看着魏识，只见魏识意味深长的盯着她，好似在安抚什么。
果然，佘裴音在听到开棺验尸后，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人死了你们都不放过她是不是？”
“江止！你这个孽女！你母亲死了快三年，你还不要让她安息是不是！？”
“江止！你……”
啪！
惊堂木的声音打断了佘裴音的要说出口的话。
龚逸脸色阴冷的盯着佘裴音：“佘裴音！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佘裴音想要恢复以往的冷静以及对事时的应对，可是此刻他不知道怎么去辩解，去说服，去扭转眼下的局面。
他只能无奈的嘶吼道：“龚大人，这些全都是江止因为我欺瞒了她的母亲，欺骗了整个江家报复我的！还请你明查！”
龚逸真是没有想到佘裴音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把自己说的这般的无辜：“你说你女儿报复你？那为何你母亲身边的人也要报复你？”
“那是因为被江止收买了，江止就是想让我入狱！”佘裴音语气越来越坚定。
龚逸被佘裴音的样子看笑了：“佘裴音，就算你刚刚所说的是真的，那埋在月落村的无辜百姓，你又该如何解释？也是你的女儿为了报复你编织的谎言？”
佘裴音沉默。
“骗婚一事可大可小，本官断不了该老郡王断的事情，但江婉之死，当年为了骗过老郡王而残害锦城无辜百姓一事，你难逃其咎。”龚逸的声音越说越冷厉：“来人！把佘裴音关入大牢，择日再审！”
江止紧皱眉头，猛地看向龚逸，很明显她不满意这个结果，刚要开口的时候，手腕被人握住，她回头看向身边站着的人。
魏识对她摇头。
江止莫名的压下了心中的怒意，她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有结果，因为牵扯了徐家以及徐皇后。
她看向跪地的白氏，想到太子所说的话，只要今日把徐家给牵扯进来，就会答应她一件事。
想着刚刚白氏在公堂上提起徐家以及徐皇后，她只想太子能护住白氏以及白氏儿女的安全。
这世上断然没有人胆敢在公堂之上议论皇家之事的道理。
就算那个时候徐皇后与佘裴音之间的事情存在，但徐皇后现在位居高位，怎是一个小小草民就能所议论的。
江止回神之时，就听到佘裴音的呼喊声，那狼狈不堪的样子让江止心里没有丝毫的痛快之意。
反而恨意越来越浓烈。
凭什么佘裴音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想要让他得到报应还需要花费很多很多心神？
她也大概知道龚逸不敢轻易对佘裴音怎么样，毕竟牵扯了更大的权势。
但江止想要佘裴音也成为了太子用来撕扯徐皇后的利刃，想来后面的事情不需要她花费多大的功夫，也能达到目的。
这般想着，江止的心中好受了许多，她与魏识对视一眼，随即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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