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翀怒吼:“畜牲!你知不道你杀死了你的爷爷和姑姑?”
云渊愣住了。浑身在颤抖,差点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渊的刀还在滴血,他背靠着青砖墙,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暮色从门楣斜切进来,照见脚边两团蜷曲的身影——爷爷的灰布衫沾着泥,姑姑的衫角浸在血洼里,像两朵被揉皱的旧绢。
“四叔。”
这声称呼像根细针,扎破了云渊混沌的耳膜。云渊缓缓回眸,看见云中燕倚在门框上傻傻望着他。“燕儿,快告诉我,这两人到底是谁?”
“你杀了他们?”云中燕的声音在抖,却不像从前那样带着撒娇的尾音。她一步步走近,靴底碾过地上的血迹,暗红的痕迹从她鞋尖漫开,像朵正在绽放的恶之花。
云渊的喉结动了动,想说话,却先尝到满嘴的铁锈味。他记得方才暮色里的两人,一个是付云裳,一个是叫花,他们想要阻拦自己夺取宝藏,自然罪该万死。刀光劈下来时,他想都没想就杀死了两人。
“你好狠毒。”云中燕的手指掐进他腕骨,“干脆连我也杀了得了!”
云渊的目光落在爷爷腹部。那里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前腹贯穿到后腰,血浸透了粗布素衣,像朵狰狞的红牡丹。他想起小时候爷爷常逗他:“渊儿啊,等你长大娶媳妇时,爷爷要送你十亩良田。”
“不,不可能,燕儿你快告诉四叔,这一切都是假的。”眼泪模糊了他的眼睛,“姑姑从小离家,爷爷闲游江湖,那时我少不更事,早已模糊了他们的容颜,若是知道他们是爷爷和姑姑,我怎么会对他们痛下如此杀手?”云渊情绪波动极大。
药翀黯然伤神,“逆子,为了浮云富贵,你竟六亲不认,骨肉相残,还生怕被人认出,竟直接蒙着面。现在倒好,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爷爷和姑姑,该是满意了吧!”
“爷爷...…!”云渊哑着嗓子,跪下去碰了碰爷爷的手。在他很小的时候,那双手曾经举着他看灯市,曾经替他包扎伤口,此刻竟凉得像块冰。
云渊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他在雪地里迷了路,是爷爷裹着他走了二十里山路,呼出的白气在胡子上结了冰。他冻得直哭,爷爷说:“渊儿莫怕,爷爷背你,爷爷的背比火盆还暖。”可现在,爷爷的背凉了,凉得像那日的雪。封冻了心,封冻了他的整个身子。
云中燕伤心欲绝,看着姑姑的脸半埋在泥里,痛心万分,“我也是最近才和爷爷姑姑相认,没曾想眨眼功夫就和他们阴阳两隔?”云中燕的声音突然哽住,“你还我爷爷和姑姑命来,”她的双手,不断拍打着云渊的胸脯。
云渊的眼泪砸在姑姑脸上。哽咽难鸣,半晌无语。现在,他的心烧穿了,漏进风里,冷得刺骨。
“我对不住...…!”他扯着爷爷的衣襟,“我对不住爷爷,对不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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