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有人看热闹,有人沉了脸,陆曜心头发沉,看向那边的妻子,刚想起身,却见父亲默默摇头的眼神,咬了咬牙定住了。
陈稚鱼心头一窒,她就知道该来的躲不掉,方才贵妃时不时的张望过来的眼神,就令她十分不安了。
与天斗是斗不过的,臣子之妻,即便是陆家的媳妇儿,她的丈夫不过官职五品,她又哪里能拒绝贵妃的提议呢?
陈稚鱼站了起来,朝上方躬身行礼,却未察觉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那边有人失态的打泼了杯子。
身后的宫婢忙上前为金国小王子逍易清理桌上的酒水,却未察觉,那酒杯握在手上,在看到“张氏”站起来的时候猛的一震,杯子里的酒洒出来了些,好在他稳住了才没叫人察觉到异样。
她竟是陈氏,是陆曜那寒门妻子而非他以为的张氏??
那逍易王子忡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妇,一时间,呼吸停滞,直到身边公使王大人担忧的推了下他的手臂,才叫他回过神来。
逍易呼吸微滞,站起了身,他的年岁,在金国一众王子中是最小的,也是金国王后老来得子,只可惜,在他年满十岁那年,就已经因病过世。
故而这位王子在金国很是受宠,此番来大齐上献,他不过略微央求,金国王上便将这桩差事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想来大齐,原因无他,只因他的母亲来自这里。
众所周知,这位小王子最是恣意随性,在王宫的时候,很得王上的宠爱,因而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是以,他突然站起来,与贵妃娘娘说话时,竟也没人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妥。
“今日是大齐未嫁姑娘们大放异彩的时候,贵妃娘娘好生偏心,偏叫这样一位容貌出众,气质不凡的少妇也登台表演。”
他的话有未尽之意,但他也只说到此处了,聪明的人自会知晓那话语背后隐藏的含义,他笑得开怀,仿佛当真只是觉得,贵妃娘娘此番是在抬举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人。
大齐与金国往来交好,贵妃便是在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使些心眼,也不会当众去和这小王子打擂台,且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这着实荒唐的厉害,不愿看妇人表演,偏看那未出家的姑娘,这般年岁,这般心思,还有什么说不通的呢?
贵妃觉得好笑,便摆了摆手,说道:“小王子来者是客,自然一切以小王子的喜好为准,既如此,陈氏,坐下吧。”
陈稚鱼不可置信,没想到自己身上的难题这么快就迎刃而解了,她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脑子里过了几遍想为自己开脱的话,一句也没派上用场。
逍易目光微微划过,眼尾扫了那边被贵妃唤作“陈氏”的女子身上,眼眸瞬间黯淡,脸上依旧挂着笑,他坐了下来,满是心满意足之态。
他们这一来一回,仿佛都忘了今日是太子的生辰宴,贵妃这一上一下的,丝毫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更没有把太子放在眼里,否则太子的生辰宴,哪里需要他上蹿下跳的。
陈稚鱼坐下后,身边的陆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冲她低声说道:“贵妃这一出实属突然,幸亏这小王子横插一脚,否则还真是让人担心。”
陈稚鱼才出了口气,努力的摆正了神色,不叫自己的脸色看着难看,目光却遥遥落在那位颇为胆大随性的小王子身上,虽然他只是想看小姑娘们表演,可他那话也着实替自己解了围,若他是无心,她心里也是感念的。
看了他两眼,稍移一些,便与陆曜对视上,两人静默相对,此刻她忽然有些看不太清陆曜的神色,只觉得他脸色发沉,眸光也如暗夜一般黑沉,透不出情绪来。
暂且不提。
陆家的姑娘们,唯有陆茵上了台,后知后觉的,陈稚鱼发现今日能上这台表演的姑娘们,都是嫡出之女,到最后压轴出场的便是木婉秋。
她舞姿优美,长袖甩出时引起一片哗然,陆茵还因才上过台而心绪不稳,眼下见到这一曲霓裳,微微张了嘴巴,遂赶忙闭上,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嫂嫂,就不再去看台上的表演了。
平心而论,木婉秋舞姿出众,就今晚的表演来说,她应当拔得头筹。身轻如燕,腰若无骨,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优美,夺人眼球,就连陈稚鱼都忍不住看呆了去,不知那腰肢怎就能成那个弧度。
曲目过后,众人就没聚在一起了,三两成群,或去了那专供人歇脚的地方,外头天色刚沉下来,晚宴也才刚刚开始。
已有人不慎乏力,有宫婢带着去了专门供给的居室休息。
陆茵不愿在外头待着,问过嫂嫂,她能否也去厢房独自呆着,问话时那眼神楚楚可怜,仿佛她若不答应,她就会很失落。
陈稚鱼微默,陆夫人那边恐怕还指望着将她带着,等一下陆夫人也与其他夫人说着话,没空顾到这边,她便点了点头,说:“去歇脚也莫要忘了,让身边的人贴身伺候着,每过半个时辰,便唤一个丫鬟过来寻我,万一有什么事好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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