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立刻接上,似乎是很无奈。
“正是!殿下明鉴,去岁至今,我等各家早已是倾尽府库,开仓放粮,赈济乡梓,奈何杯水车薪,灾情浩大,实是仓廪已空且有心无力,惭愧之至!”
柳奭没说话,却是摊开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愁苦模样。
堂下侍立的赵元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侍立在李承乾身后的常胜,按在刀柄上的手背已然发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承乾身上,看他如何应对这第一道刁难,那就是无粮寸步难行!
李承乾端坐主位,眼睛扫过崔琮三人。
“哦?十室九空,仓廪已尽?诸位耆老,当真是忧国忧民,仁心可嘉,本宫也是佩服的紧。”
他语气温和,甚至带着点赞许的意味,却让崔琮心头莫名一跳。
李承乾点点头,对侍立一旁的王玄道。
“王大夫,本宫离京前,百骑司曾呈报河东路仓廪及大户储粮情形以备赈济参考,那份卷宗,可曾随身带来?”
王玄立刻躬身说道。
“回禀殿下,臣随身携带,不敢或忘!”
说罢,他从袍袖中取出一本装订整齐的簿册,双手奉上。
李承乾并未立刻翻开,目光再次投向崔琮说道。
“崔公,本宫记得,绛州城外的龙门山下,有数处依山而建颇为隐秘的仓储之所,乃贵府产业,不知今尚余几何?”
崔琮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辩驳,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裴矩和柳奭也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直勾勾地盯着李承乾手中那本簿册。
仿佛那不是纸册,而是索命的账本!
李承乾对三人骤变的脸色视若无睹,翻开了那本深蓝色的簿册。
堂内一片死寂,却如同惊雷炸响。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页,笑道。
“龙门山甲字仓,新粟一百二十万石;乙字仓,陈谷六十五万石;丙字仓,杂粮、豆粕,哦,还有上等蜀锦三千匹?崔公方才言道‘仓廪已空’?莫非是本宫听岔了,还是崔公这些都是沙土充数不成?”
崔琮想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裴矩和柳奭更是如坐针毡,看向李承乾的目光,已不再是审视,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太子手中掌握的,绝不仅仅是一份名单!
李承乾看向裴矩,问道。
“闻喜裴氏祖祠地窖之下,似乎别有洞天?存粮之丰,恐怕不下于崔公吧?”
不等裴矩反应,他的视线又落在浑身发抖的柳奭身上,淡然说道。
“解州盐池旁那几处‘废弃’的盐仓,里面堆的好像也不全是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藏匿,在太子面前,如同不着一缕!
李承乾合上簿册,声音陡然转冷道。
“河东百姓,饿殍在途,易子而食,尔等坐拥粮山,却在此惺惺作态,口称无粮?当本宫年少可欺,还是视我大唐律法如无物?嗯?!”
最后一声,让堂下侍立的绛州府官吏,早已吓得两股战战,几乎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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