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绛州城最大的粥厂附近,临时搭建起了一个高台。
常胜押着崔府管家和护卫头领,以及那十几辆还没来得及卸货、其中几袋还被划破露出粟米的马车,当众示众。
王玄一身绯袍,立于高台之上,手持一卷文书念道。
“奉太子殿下钧令!河东道安抚黜陟大使行辕公告!”
“查,闻喜崔氏,罔顾太子赈济严令,阳奉阴违,于昨日深夜,私自转移藏匿粮米逾五万石!其行恶劣,其心可诛!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按《唐律疏议·厩库律》、《唐律疏议·诈伪律》,崔氏此举,实属囤积居奇,欺瞒官府,扰乱赈济,罪同资敌!主事者崔府管事崔福、护卫头领崔勇,依律当斩!即刻执行!”
“念在崔氏乃名门望族,太子殿下仁德,首犯伏诛,以儆效尤!然所匿粮米,悉数充公并入赈济粮中,另,崔氏原定应缴龙门山三成存粮,加罚一成!以儆效尤,再有犯者,无论主从,无论出身,定斩不饶!家产抄没!”
王玄话音刚落,常胜手一挥,两名刽子手上前,手起刀落!
“噗!噗!”
两颗人头滚落在地,全场死寂。
无论是赶来领粥的灾民,还是远远观望的士绅百姓,都被震慑得鸦雀无声。
人群中,乔装打扮的裴矩和柳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
崔琮更是眼前一黑,若非家仆搀扶,几乎当场晕厥。
他知道,崔家这次不仅损失惨重,脸面更是被太子当众踩进了泥里!
杀鸡儆猴,立竿见影!
接下来的两日,再也没有人敢暗中转移粮食。
各大世家,无论多么肉痛,都乖乖地按照百骑司簿册上的记录比例,开仓放粮,一座座粥厂在河东各州县迅速设立起来。
然而,李承乾并未放松。
第三日,他微服简从,只带了常胜和几名亲卫,来到绛州城最大的粥厂。
粥厂外排着长长的队伍,灾民们捧着破碗等着盛粥,空气中弥漫着米粥的香气,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霉味。
李承乾不动声色地排在队伍末尾。
轮到前面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时,掌勺的是一个胥吏,他舀起一勺粥,那粥清得几乎能照见人影,米粒稀疏可见。
妇人嗫嚅着,看着怀里饿得直哭的孩子。
“官爷,这也太稀了,实在不能喝,孩子喝这个不行啊。”
胥吏眼睛一瞪,不耐烦地喝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太子殿下心善施粥,你还挑三拣四?不要就滚开,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下一个!”
妇人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言,连忙伸出碗。
胥吏正要舀那稀汤寡水,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按住了他的勺柄。
胥吏一愣,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素色锦袍的年轻人,呵斥说。
“你捣什么乱?滚开!”
李承乾没有大喊,却足够骇人。
“本宫问你,这粥,稠度可够立筷不倒?”
胥吏被“本宫”二字震得一愣,随即看到李承乾身后按刀而立的常胜,以及常胜腰间的东宫腰牌,顿时魂飞魄散。
“殿下,小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冒犯了您,小人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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