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
夏地隆一听,眼神发光了起来。
但下一秒。
门外管家却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躬身低语道:“老爷,大殿下……突然到访,已至前厅。”
夏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大皇子李隆基?
他此刻登门,绝非偶然!
昨夜梗王府遇袭的风波尚未平息,满城禁军暗卫都在搜捕刺客,这位“故旧”此刻登门,其意昭然若揭。
难不成……
是大皇子袭击的?
“请大殿下稍候,老夫即刻便去。”
夏仲沉声吩咐,随即低头对夏地隆温言道,“隆儿,你先去后院找你母亲,爷爷有要客。”
夏地隆乖巧点头,抱着自己的演算纸退了出去。
夏仲整了整衣袍,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官场惯有的恭敬笑容,这才缓步走向前厅。
……
厅内,李隆基一身暗金蟒袍,正负手而立,欣赏着壁上悬挂的一幅前朝山水。
当听到脚步声时。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笑意:“夏尚书叨扰了,前几日听闻你染了一点小风寒,本王心中挂念,特来看看老尚书是否安好?”
“劳殿下挂心,老臣惶恐。”
夏仲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倒是昨夜虽有喧哗,幸得天威浩荡,禁军来得及时,整个帝都上下才能安然无恙,只是不知殿下府上……可曾受到惊扰?”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回对方身上,试探之意隐于客套之下。
毕竟。
按照大皇子的为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挂念自己,十有八九是别有目的。
但凡有一点点对李玄戈不利,他都需要警惕。
因为那是关乎了自己孙女的安危,整个夏家的未来……
李隆基闻言,眼底掠过一丝阴霾,面上笑容不变:“本王府邸森严,些许毛贼,翻不起浪来,倒是老尚书,府上公子夏地隆聪慧过人,本王早有耳闻,一直想寻个机会见见。”
来了!
他的目的难不成是地隆???
夏仲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谦逊:“殿下谬赞,小儿顽劣,些许小聪明,难登大雅之堂。”
李隆基仿佛没听出夏仲的推拒之意,踱步到主位坐下,端起管家奉上的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然后。
才漫不经心地开口。
“老尚书过谦了。”
“听闻地隆在数理一道上颇有天赋?”
“本王近来正筹划在京郊建一座‘文思堂’,广纳京中才俊,延请名师,专研经史子集之余,亦重格致、数算之学。”
“不知夏尚书可否割爱,让地隆随本王去看看?”
“也好让那些名师指点一二,将来或可为国效力!”
他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提携后辈”的善意。
以至于。
让人找不出拒绝的漏洞。
一时间。
他的目光却如鹰隼般锁在夏仲脸上。
“私塾?文思堂?”
夏仲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
大皇子哪建什么私塾啊?
这不明摆着胡编乱造???
所以。
对方的目的就是自己孙子?
一个个念头一闪而过。
夏仲心念电转,脸上堆起更为谦恭的笑容,腰也弯得更低了些。
“殿下厚爱,老臣感激涕零!”
夏仲的声音,带着一丝惶恐,“只是……只是隆儿他年岁尚小,性情跳脱,又正随八殿下修习数理,课业繁重,实在不敢耽误殿下筹建‘文思堂’的大事,更怕小儿顽劣,冲撞了殿下延请的名师,反倒不美……”
他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将责任揽在自己和孙子身上,更抬出了李玄戈这面挡箭牌,试图婉拒。
“哦?夏尚书这是……在推拒本王的好意?”
李隆基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淡去,他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他目光如刀,直刺夏仲眼底,“还是说,夏尚书觉得本王这‘文思堂’,不如老八,更配不上教导令孙???”
“老臣不敢!老臣万万不敢!”
夏仲心头剧跳,额角渗出细汗,连忙躬身更深,“殿下文思堂,必是汇聚天下英才、名师大儒的圣地,老臣岂敢有半分轻视?只是……隆儿确实愚钝,且八殿下教导甚严,日程已定,实在……”
李隆基猛地站起身,踱步到夏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声音虽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夏尚书,本王念在当年同僚一场,又知你夏家满门忠良,才特意登门提携后辈。”
“你一口一个八弟,莫非是觉得……”
“攀上了老八这棵大树,就可以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昨夜王府之事,闹得满城风雨。”
“本王听说,有些线索……似乎不太干净。”
“夏尚书执掌刑部多年,想必最清楚‘瓜田李下’的道理。”
“若真有什么牵扯不清的……”
“本王自然相信夏家清白,可旁人……未必会信啊!”
夏仲浑身一僵,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大皇子这话,分明是在拿昨夜刺客之事影射,甚至暗示夏家可能被牵连!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夏家根本没有做什么,如今反而要被扣屎盆子……
很明显。
对方不仅是在强逼自己交出孙子,更是拿整个夏家的安危来施压!
夏仲抬起头,对上李隆基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里面是毫不掩饰的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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