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赶紧拽紧腰间的安全绳,那绳子磨得只剩半指粗,绳芯露出暗红的线,那是多年前哨长被蛮怒箭手射穿手掌时溅上的血。他指着死水海边缘移动黑点,咧开嘴道:“大人您瞧见没?这些都是五人一组的斥候,跟草原狼似的趴着走,上个月就是这帮孙子摸了咱西哨,把三个兄弟的脑袋挂在骆驼刺上。”
萧横江抬头望了望天边,这股风吹得黑云从蛮怒方向压过来,戈壁滩突然静得可怕。
老周摸着了望台角上嵌着箭头,那是去年秋汛时蛮怒神射手射来的,箭杆早被风沙啃得只剩半截,箭镞却还锃亮,在阴云下闪着冷光。
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不是雨,是蛮怒人在操练投石机,那声音顺着风滚过来,震得了望台的木板都在颤。
他裹紧打满补丁的衣袍,望着黑戈壁上逐渐清晰的狼嚎声,不是真的狼,是蛮怒人吹的牛角号,调子跟哭丧似的,不仅能让战马发疯,还能顺带嘲讽嘲讽西北军。
“回去吧。”
萧横江平淡回一句,转身下山,老周答应一声,擦干留下痕迹,吹声口哨,提醒还留在山里其他看守弟兄,随后跟在萧横江背后,默默走着。
老周打量起萧横江那宽阔如江面般的背,老周这辈子没走出黄沙地,没见过那传闻中的广陵江是如何波澜壮阔,却能在萧横江身上感受到。
这个新来的统领可是怪。
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统统跟边塞将士没有半点关系,可这并不意味着边塞将士消息闭塞,相反,在西北军完整体系里,通常外界发生的大事小事,不说完全知道,但也不至于一件不知,不过也因地势偏僻,往往比城中百姓晚个几天知晓,不过对比前朝,已是进步非凡。
萧横江跟萧无明打赌事情,边塞都传开了,不过让人他们意外的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世子竟能赢过萧横江,大多将士还是将信将疑状态,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是,传闻的镇北王三公子竟有一天能出现在苍梧逢这座孤峰之上。
当看到萧横江的第一眼,老周就差点没骂娘了,彻底打消疑虑。
三公子定是放了海水,不然就凭萧无明那三脚猫功夫能赢得了这快跟熊一般壮硕的萧横江?
简直是放屁!
待在峰脚时,日见西山,萧横江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营帐外那点点星火,突然转目道:“你叫周有饭,好名字,本统领跟你保证,以后顿顿有饭吃。”
老周受宠若惊嗯了一声,再回过神时,萧横江身影已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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