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波港,镇妖司据点,那处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却透着森然戒备的院落。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棂,在打磨光滑的青石地面上投下几道规整的光影,却驱不散空气里那股子常年不散的、混合着药材和某种金属气息的冷冽味道。
徐枉依旧端坐在那张宽大的书案后,面前摊开着一份关于“鲛珠”护送路线及人员配置的密卷,上面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录着足以让整个澜波港翻天覆地的隐秘。他面前的茶已经凉透,但他似乎浑然不觉,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而规律的“笃、笃”声,仿佛在计算着某种无形的节拍。
门被无声地推开。
王度回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身形挺拔,步履沉稳,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还有……一股子即便刻意压制,也无法完全掩盖的、从地下暗渠里带出来的复杂气味。他走到书案前三步处站定,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大人。”
徐枉抬起眼皮,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王度身上,仿佛能看透他沾染了多少污泥。“说。”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回大人,属下已查探完毕。”王度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巡检司的人……一如既往的废物点心,在那暗道里转了半天,除了惊起一窝真耗子,什么有用的都没发现。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属下在他们提及的那处岔道,确实发现了一些残留物。”
“哦?”徐枉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是一滩暗绿色的粘液,尚未完全干涸,带着一股子邪门的甜腥,触感滑腻,绝非天然。”王度回忆着,“属下仔细比对过,与卷宗记载中,莲花教炼制某些‘护法’时留下的残秽颇为相似。只是……量很少,而且似乎被刻意清理过。”
莲花教?
徐枉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
果然是他们。
这帮藏头露尾的邪教徒,鼻子倒是比狗还灵。自己这边刚布下饵,准备钓那只鼠妖,顺便看看王度这新人的成色,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搅混水了?
用这种低劣的“生化妖物”残秽来示威?警告?还是想把水彻底搅浑,掩盖他们真正的目的?
徐枉的目光重新落回桌案的密卷上,那“鲛珠”二字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看来,他们的目标,和自己一样啊。
只是,那福荀又是怎么提前察觉到镇妖司动向的?是巧合,还是……巡检司里有内鬼?王安那条地头蛇,看着胆小如鼠,实则滑不溜手,未必像表面那么干净。
“此事,你怎么看?”徐枉将目光从密卷上移开,重新投向王度。
王度心中一凛,知道这是真正的考校来了。他略一沉吟,谨慎地开口:“大人,属下以为,此事疑点重重。莲花教在此刻留下痕迹,时机太过巧合,不像是仓促所为,倒更像是有意为之。”
“其一,可能是为了警告我们,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甚至可能已经洞悉了我们的部分计划,比如……针对那只鼠妖。”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