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横很清楚,他能有今日,靠的不仅仅是手下几千兄弟,更是背后那张由利益编织而成的大网。如今,是时候动用这张网了。
枕河楼,雅间内依旧温暖如春。
徐锋慢条斯理地用盖碗撇去茶沫,听着青鸟的汇报,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在听一桩与己无关的趣闻。
“公子,段崇山动手了,快且狠。陆横那边也动了,一面派人疏通关节,一面全城搜捕我们,还联系了本地几个大族,想把水搅浑。”青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意料之中。”徐锋呷了口茶,笑道,“陆横若是个只知打杀的莽夫,也坐不稳江南漕运头把交椅。他想搅浑水,那我们就帮他,搅得再浑一些。”
他看向青鸟:“放出第二个消息。就说,我运的那批货,不是药材,而是前朝襄樊王墓中出土的稀世珍宝。如今,连人带货,都落入了按-察-使-段-崇-山-的手里。”
青鸟眼神一亮,瞬间明白了公子的用意。
此计,一石三鸟。既能将陆横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也能让江南道那些贪婪的士族官僚,将目光聚焦在“不近人情”的段崇山身上,给他施加压力。更能让京城里那位坐立不安的赵楷,将矛头对准段崇山,以为是段崇山黑吃黑,抢了他的东西。
如此一来,一潭浑水,便成了一锅沸油。
“属下明白。”青鸟领命,悄然退下。
南宫仆射不知何时已从外面回来,她将绣冬刀放在桌上,刀身上有一道极细微的新添划痕。她径自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才冷冷开口:“城里来了不少练家子,剑法虽花哨,倒也有几个能看的。”
显然,这场风波引来的江湖客,让她找到了些许乐趣。
洛阳则倚在窗边,看着外面风雨飘摇的姑苏城,忽然对徐锋道:“按察使司抄没的四海帮赃物里,有件东西,上面附着一丝很古老的魂力,与一门失传的炼魂术有关。帮我弄来。”
徐锋看了她一眼,点头应允:“小事。”
唯有隋珠公主,显得心事重重。她数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公子,我那玉佩……感应越来越强了,就在太湖方向。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徐锋放下茶杯,安抚道:“不急。等鱼再多一些,网也收得再紧一些。时机到了,我自会陪你去。”
姑苏城,彻底乱了。
官府的衙役与四海帮的帮众,如两股潮水,在城中各处冲撞,盘查,搜捕。而关于“前朝秘宝落入段崇山之手”的流言,更是如插翅一般,飞遍了全城,引得无数暗中势力蠢蠢欲动。
三日后,夜。
四海帮总舵,陆横收到了最后一个坏消息。
派去按察使司行贿的人,被段崇山连人带礼,直接打了出来。而周正淳,据说已经开始招了。
“欺人太甚!”
陆横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瓷片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流出,他却恍若未觉。
退路,已经没了。
他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疯狂取代,一种困兽犹斗的狠戾,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传令下去,召集帮中所有二品以上的好手,带上家伙!”陆横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刺骨。
“帮主,您这是……”心腹师爷大惊失色。
“他段崇山不给我活路,我就让他姑苏城天翻地覆!”陆横脸上那道刀疤扭曲着,狰狞无比,“夜袭按察使司大牢,劫出周大人!再放一把火,把所有罪证烧个干净!”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毒计:“做干净点,把那姓徐的信物,扔在现场。我倒要看看,劫狱杀官,栽赃陷害的罪名,他担不担得起!”
今夜,姑苏无眠。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