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山。
虫声不绝,血雾漫谷。
夜火未熄,焰光照彻整座山谷。
焦土之上,虫群如浪,一波波攀上岩壁,尸横遍地,血腥浓烈得几乎凝滞空气。
残甲碎刃混杂虫尸,山林再无完整树影,整个战场仿佛被毒潮吞噬、烈火焚烧过一遍。
玄鸦执鞭立于毒火中央,黑衣染血,银发飞扬如刃。
她轻抬手,低声喝道:“全部压上,不留活口。。”
百名影卫闻令而动,四方合围,战阵闭合。
战阵之内,南境内卫残部尚存不足五十人,已然成围困之势,寸步难行。
“逃!快逃!!”
“她是魔,是蛊王转世——别看她眼睛!她能控人心——”
“别回头——”
几名内卫惊恐万状,早已丧胆,抛盔卸甲,连哭都带着喘息,奔逃如魍魉。
忽听身后一声——
“死。”
声音淡然,却仿佛钉入耳骨。
慕容冰缓缓从尸山之中踏出,素袍猎猎,衣袂尚残留褚元章的血痕,一缕未干,宛若火中寒梅。
她左掌微张,掌心青芒浮动,虫息如水般自指尖漫出。
“去。”
她指落。
“噗噗——!”
两道银针如电飞出,精准刺入两名逃兵心口。
血未涌出,虫已穿体。
“啊啊——!”
二人惨叫倒地,身躯抽搐不止,腹部蠕动扭曲,下一刻,虫群钻体而出,哀鸣如哭,尸骨寸裂。
慕容冰神色冷淡,眸光清冷无波,如一池封冻之湖。
她望向剩余残兵,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
“内卫皆植私蛊,非死即疯。”
“念你们非首恶,自裁者,可留全尸。”
她话音落下,场中死寂。
没有一人动手。
下一息,百名暗卫齐踏一步,兵刃如林,宛如百鬼行刑。
“杀——!!”
剑鸣起,血光冲天!
谷底再无一声哀鸣,只有虫啼伴风,低咽于火光之后。
——
短暂的清理过后,玄鸦默然走近,静立于慕容冰身侧。
两人隔着夜火对望,皆不言语。
过了片刻,玄鸦才低声道:“南境内卫主力……至此覆灭。”
慕容冰轻轻“嗯”了一声,望着谷底焦土,不知是喜是哀。
玄鸦望向她的侧影,语气一顿,忽又问道:“你后悔吗?”
“你杀了他们的‘恶’,可也杀了你最后一个亲师。”
“这一仗虽赢……你却,没能救下他。”
慕容冰缓缓闭上眼,长睫微颤。
“我不悔……”
“我只是怕……我走到最后,变成他口中那个‘不信人性、只信毒理’的人。”
玄鸦闻言轻叹,道:“你不会。你不是褚元章。”
“他是用毒逆天,而你是……以毒渡人。”
沉默良久。
慕容冰轻声问道:“看来你们盯着他们很久,否则不可能来的那么快。”
玄鸦淡然一笑,语气如刃:
“不是‘早已’。”
“你们那夜离开锦溪城,我就暗定一计——’潜伏’。”
“我们的人从未撤走,只是藏得更深。”
“内卫以为我们束手无策,任其在城中排查、搜人、布网,却不知早已落入风中无形之局。”
“你就是他们眼中放松警惕的‘弱点’——也是这一局,最锋利的针。”
“今日这一场,并非围剿,而是收割。”
慕容冰低笑一声,银针轻绕指尖,目光锐利:
“他们以为我们在等援,实则早已布刀在喉。”
“一直等着收网。”
……
【 丹阳 · 慕容府】
三日后。
雨声淅沥,风过青竹,庭中松影摇晃。
慕容府内,诸长老齐聚,内堂灯火通明,人人屏息。
主座上,慕容秋阳端坐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神识沉眠已逾十年。
案前,慕容冰身着素衣,额发微湿,手中持一枚淡碧虫丸。
玄鸦立于其后,如夜影环伺。
慕容秋元沉声问:“你真要试?”
“魂引蛊乃逆术,稍有差池,便神魂俱灭。”
慕容冰未回头,只低语:
“慕容骁下的毒异常凶险。”
“父亲昏睡多时,不醒,是魂壅于心宫,不可破。”
“魂引蛊,可引人回识。”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