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师父……最后的术,也是我唯一能救父亲的法子。”
她手指点破虫丸,药液化丝,虫息如雾,沿着慕容秋阳胸口一点点渗入。
蛊虫入体,游走经络,缓慢如梦。
“魂引蛊·入心宫——”
慕容冰右手执针,轻轻刺入秋阳心口之下一寸,虫丝随针而入,灵息沉浮,似梦似醒。
整个过程安静无比。
唯有虫鸣如线,绵延不绝,仿佛从地底深处召唤游魂归体。
慕容秋元欲上前,玄鸦眼神一凛,一步挡住。
“退后。”
那一瞬,针已出鞘,气随指走。
“唤魂——归位。”
慕容冰口中吐出最后一声诀令。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结,连风声都止了。
榻上之人,眉心微微颤动,仿佛长夜过后的第一缕晨曦,沉寂十载的身躯忽有微光浮现。
下一刻——睫毛微微一动。
如蝶初醒,微不可察。
众人屏息。
王氏一声低泣尚未出口,便见秋阳指尖轻轻一动,宛如沉渊之中挣脱枷锁,喉中紧随一声沙哑低咳,像风穿古井,惊破尘封。
“他……动了!!”
那一声呼喊,仿佛震碎了满堂静寂。
王氏猛地掩面而泣,泪珠滚落如断线之珠。
慕容冰身形一震,险些失力,跪倒在榻前,双手紧握父亲冰凉的手,声音颤如风中烛火:“父亲……是我……冰儿。”
榻上人眉心轻蹙,眼睑缓缓抬起,视线在昏黄中模糊游移,仿佛隔着万重迷雾,望见一抹熟悉的影子。
他仿佛在梦中看到一抹身影,那是离家时的冰儿……她在临行前,轻声的唤他。
而……画面一晃,离家时的青涩少女,长成了如今模样。
他目光渐聚,声音嘶哑,仿若从深渊缓缓爬出:
“他仿佛在梦中看到一抹身影,那是几年前的冰儿……她未长大,却在呼唤他。”
“忽而……画面一晃,那小女孩,长成了如今模样。”
“冰……儿?你终于回家了……”
这一句,如雷霆破晓,炸进心间。
慕容冰泪如雨下,唇角颤着笑,轻轻点头。
秋阳眼角亦湿,嘴角艰难扯出一丝笑意,那一刹,如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多年的沉寂,一声唤醒。
这一刻,满室皆静,唯有亲情如潮,汹涌回归。
——
七日后 ,丹阳城郊。
暮色沉沉,云压如铁,远山轮廓沉在夜雾之中。
慕容冰一袭夜衣立于山巅,乌发束高,神情如寒玉般坚定。
玄鸦执缰站在她身旁,披风猎猎。
她回望丹阳,目光中有一瞬的柔光,却未回头。
玄鸦看着她:“你舍得?”
慕容冰微笑:“舍不得,但要去。”
她轻轻翻身上马,目光坚定:
“越是无人可依,越要向前。”
“这一程,不为他,也不为我。”
“是为那座山下,有我更想的人在等我。”
玄鸦亦翻身上马,两人并骑而出。
——
与此同时,雾岭山脉深处。
浓雾遮山,一道身影立于苍松之间。
他背负长刀,披灰衣,眼神如鹰,正静静望向遥远的雁回山方向。
是萧然。
他嘴角含笑,低声道:
“冰儿,走得比我快。”
“这一局,你走得漂亮。”
他身后,三人跪地呈卷,低声禀报:
“南境内卫清除完毕,暗桩覆灭七成。”
“天都动静……已有回应。”
萧然负手而立,淡淡道:
“那就好。”
“把‘第二封信’送出去吧。”
“送到——林婉柔的床头。”
——
【天都·内宫】
林婉柔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床头,一封黑漆信函赫然静置。
血字斜刻,杀意如霜:
「南境既定,天都当回」
「若乱未平,何以为安」
她颤抖着手指,声音轻若鬼语:“萧景玄……这是你的战书吗?”
她不知道,那封信是刀,也是命。
梦,终要醒。
她不知自己是该睁眼认错,还是闭眼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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