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瞬,心头又闪过一念:
【如今雾岭大势已乱,林家自顾不暇,老林头的亲兵都不露面了,谁还真愿为一块破矿契拼命?】
【局势不稳,姓萧的的兵若真压进来,倒戈的人怕是比坚守的人多……】
他低声咕哝:“大军压境,谁不是留条后路?”
目光一转,终是收刀于鞘,挥手一斥:
“放——”
车过之后,众人方才微松口气。
许文山撩起布帘,啧啧道:“老齐,没想到你作假的手艺不错。”
老齐哼一声,嗓音粗得带着一股炉灰味:“你懂个屁,你以为人家没看出来?那是殿下的银子好使。这些人又不是林家嫡系,怎么会拼着命给他们卖命。”
“矿场都是穷苦人,一点油水就能让他们满足。”
萧然突然开口,中止了两人的交通,“噤声,前面还有流动岗。暗号别忘记了。”
——
车中,陆之骞咬着牙,缓缓擦了擦手:“准备敲节律。”
“夜班是三长两缓——咚——咚——咚——咚咚。”
他敲了两遍,节奏分毫不差。
前方岗楼已现,火盆亮起,弩手斜倚矮墙,耳贴弦杆听声。
节律传到耳畔,弩手皱眉一听:
“嗯,是夜队。”
副官问:“要查么?”
弩手冷笑一声,吐掉口中的檀木签:“查个屁。”
“如今雾岭乱得像烧穿的锅底,林家自己都捂不住,谁还真卖命给他家看门?”
“除了那几个老林头身边的死忠,剩下的谁不是两脚踏船,盯着风往哪边刮?”
他目光一转,神色鄙夷:
“如今这岭上,忠心是死路,机灵才活命。”
他抬手一挥:
“放——”
「世道一乱,忠诚就成了最昂贵的奢侈品。」
「在乱局里活着的,不是忠臣,是识时务的人。」
——
车队顺利入岭,穿过第二道关。
然而——就在车尾刚过石墙,一阵疾风突起!
“驾——!”
铁蹄骤响,夜雾撕裂,一队黑甲骑兵自岭侧杀出,甲无纹、帷染灰,手执黑矛,竟是林家“黑甲队”!
萧然猛然抬头,眼神一凛!
那一刻,龙纹玉佩在他手中被握得紧了几分。
他眼神未动,指尖却轻轻一扣马鞍边缘,皮绳下藏着的银锭未及取出,便已缓缓收回。
不是时候。
那为首黑骑浑身杀气内敛,眼神锐利,口吻不似寻常哨兵。
火盆边的甲士也个个盯紧车队,无一懈怠,步伐咬得死紧,明显是久经训练的中枢兵线,不是外围松哨。
萧然眉心一跳,心头暗凛:【果然是林家嫡系……】
他微微低头,侧颜沉入阴影,身形一动未动,却已转入另一个判断逻辑——这群人,不吃银子。
不是不懂行规,而是根本不需银子。
他们是守门的剑,是林家最后的忠诚。
【若被查出车底有火铳与旧军铠……整个车队都会死在这岭口。】
黑甲骑首抽矛厉喝:
“夜间入岭——全部查车!”
萧然眼中浮出寒光。
——
这一局,终于到了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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