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李玄戈眉梢微挑,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大皇兄亲自登门‘提携’?岳祖父大人,你细细说来。”
夏仲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将方才在府中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从李隆基突然造访,到言语间的威胁逼迫,再到强行带走夏地隆时那不容置疑的姿态,以及那句“本王正好顺路,亲自送他去文思堂‘看一看’”……
“他……他这是拿隆儿当人质啊殿下!”
夏仲捶胸顿足,悔恨交加,“都怪老臣!都怪老臣无能!隆儿他……他才十一岁啊!老臣……实在无颜面对玲珑,更愧对殿下的信任!殿下,求您救救隆儿!”
夏仲的哭诉在池边回荡,鱼幼薇和虞姬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担忧。
很显然。
狗急跳墙,玩威胁了!
李玄戈静静地听着,随之端起旁边小几上虞姬刚斟好的清茶,轻轻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
等放下茶盏,他才看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夏仲。
“文思堂?提携后辈?”
“本王这位好大哥,倒是越来越会编故事了。”
他站起身,走到池边,伸了一个懒腰。
“他哪里是看中了隆儿的才学?”
“他看中的,是隆儿是玲珑的亲弟弟,是我李玄戈的学生!”
“他更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本王……”
“想要你孙子的命,就拿本王手里的人证柳如烟来换!”
夏仲得瞳孔一缩:“认证?”
“一个能够指出害我母后的幕后主使者的人。”李玄戈淡淡说道。
“砰!”
夏仲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是两个皇子之间的斗争,而夏家等于是被卷了进去……
完了!
完蛋了!
古往今来,参与皇子间争斗的大臣,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好一招釜底抽薪。”
他顺势又坐了下来,丢了一颗葡萄入嘴,“绑了隆儿,既能让夏家投鼠忌器,又能逼本王交出人证……本王这位大哥,看来是狗急跳墙,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要了。”
夏仲慌了:“那殿下……老臣该怎么办啊?”
“岳祖父大人,先起来吧!”
“哭,是救不回隆儿的。”
李玄戈凝视着他,说道。
夏仲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殿下,隆儿他……”
“放心。”
李玄戈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本王的学生,本王的小舅子,岂是那么好绑的?他李隆基既然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掉爪子的准备!”
他眼中寒光一闪,转身对虞姬说道。
“姬儿,立刻传令赵硕!”
“让他盯紧的人,给我动起来!”
“大皇子府,五皇子府,所有出入人员、车马,尤其是任何试图离开京城或前往隐秘之地的,给本王盯死!”
“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再派人去查,那所谓的‘文思堂’,到底在哪个耗子洞里!”
“是!”鱼幼薇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李玄戈又看向虞姬:“去请允姨过来一趟,本王有事相商。”
“是,夫君。”
虞姬和鱼幼薇一块儿快步离去。
李玄戈最后看向瘫软在地的夏仲,眼神深邃。
“岳祖父大人,先回府去吧!”
“装作无事发生,稳住府中上下。”
“隆儿的事,交给本王。”
夏仲闻言,从地上顺势爬了起来,随之深深一揖,声音哽咽:“老臣……谢殿下!夏家满门……唯殿下马首是瞻!”
很快。
夏仲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锦鲤池。
李玄戈则独立池畔,负手望天。
“想用夏家来拿捏本王?”
“想用人质换人证?”
“李隆基……”
“本王倒要看看,你这步棋,走不走得下去?”
李隆基算是孤注一掷了。
但凡这一波好大哥输了,那他就胜券在握了。
到时候……
慌的只会是幕后人。
不多时。
“殿下。”
一个清冷中带着苗疆特有韵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李玄戈转身。
乌蒙允正踏着青石板快步走来,靛蓝的苗疆衣裙在午后的阳光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银饰轻颤,却压不住她眉宇间的凝重。
她身后跟着乌娅,她正好奇的望着李玄戈。
“允姨。”
李玄戈颔首,目光扫过乌蒙允那一张跟母妃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惊扰您歇息了。”
“无妨。”
乌蒙允在他面前站定,摇了摇头,“虞姑娘方才神色匆匆,只说殿下有要事相询,十万火急,可是……与昨夜那场刺杀有关?还是宫里有变?”
昨晚。
她们母女二人被带到客房中安顿,因为隔得远,所以没有被波及到。
但就算如此。
她们也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情。
李玄戈没有立刻回答,他踱步到池边。
然后。
俯身拾起一颗圆润的鹅卵石,在掌心掂了掂,随即猛地甩臂掷出!
“噗通!”
石子精准地砸中池心一朵盛放的睡莲,花瓣四散,惊得锦鲤倏然潜底,只留下一圈圈急速扩散的涟漪,如同被骤然搅乱的棋局。
“是夏家。”
“我那好大哥李隆基,方才以提携后辈之名,强闯刑部尚书夏府,把夏仲的孙子……”
“‘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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